“這是甚麼道理?假如你死了,這片世界便也會崩潰,你的人生亦會因此變得再無意義!難道你的人生,乃是為他人而活嗎?”女子幽幽道。

或許這句話說到了他的心坎裡了罷!他輕輕地晃動著身體,那爍躍的影像,變得時而虛弱,時而豐盈,他似乎悟透了一層奧義,而這層奧義確是凌駕於身法之上的奧義。

他的影像,漸漸變得虛弱,而此刻,女子的身邊,竟再也無了於尊的影像,慕容蓀曉瞳仁中亦閃現出一道刺眼的光華,然而,這卻依舊不是尋到於尊的理由。

他竟然真的消失了?

“世間唯有情道動人心魄?生亦為何?死亦為何?是非悲喜,唯有心道!”這聲長嘯,如一片稠密的雨水,灑遍天地之間,各個角落。

而此時,女子和慕容蓀曉才發現,他竟然就站在他們的頭頂上。

少年莫名的悲喜,寫在臉上,執拗而桀驁,略有些猙獰的面部表情,將他心底的想法表露無疑。

女子長吁了口氣,幽幽道:“你下來,待我慢慢向你道來!何謂世間悲苦!”

於尊輕輕地嘆了口氣,道:“這世間的悲苦,自由我隨意感受,又何必你來向我訴說?”

女子呵呵笑道:“只因你叫於尊嗎?”

“所以,你對這世界的評價便是真實的嗎?”女子鋒利的眼神,好似一柄匕首,將於尊的心底剖開,露出柔軟的嫩肉。

那一刻,有一種莫名的疼痛襲向他的心間,畢竟這可是孕育了數十萬載的心緒啊!

如今,它們彷彿洪流一般,襲向於尊心底,那一刻的滄桑,令世間動容,令群雄心底甘苦交加。

喝!就像是九月的雨水天,突然猛降了一場大雪,那一刻的寒冷,駭人心魄,那一刻的孤苦,令群雄為之淚流。

多麼炎熱的一場盛夏,多麼冰冷的一片寒冬。

而這時,他們頭頂上的那片天空,竟真的下起了瀟瀟灑灑的冬雪,晶瑩的雪花覆蓋在眾人頭頂,他們向上仰望著,他們向下低頭俯瞰著。

他們是庶民!他們是神祗!他們是俯首甘為孺子牛的學童,他們是橫空出世莽崑崙的梟雄,他們筆下的文字,流淌成河,他們閱盡人間春色,少小離家老大回。

他們的稚嫩,他們的堅硬,彼此對視,好似看到了未來,好似回到了過去。

而這時,三人彼此對視著,眸光裡竟也多了些許笑意。

她可是屠戮人間百萬的兇魔啊,而他們手間沾染的鮮血,難道還少嗎?

於是,彼此相對無言。

於尊的身影再次融入到那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中,他仿似是一片墨,靜靜地在那片晦暗的紙面上書寫著,而執筆人正是他自己。

“於尊,或許你該明白了罷!”女子再次化身為老嫗,老嫗靜靜地仰望著蒼穹,幽幽道:“或許,我等活著的意義,便是為你佐證那片虛無縹緲的未來罷!好似一切都已註定了,從出生的那一刻起,皆已註定!”

明亮的蒼穹上,點點墨雲,靜靜地飄搖在半空中,老嫗輕輕一躍,便躍上了高空,她靜視著於尊,慢慢的臉上佈滿了笑意,她道:“於尊,這世間不盡是你眼前所見的真實,有時候要用心去體會,你懂嗎?”

“所以,一切都是假的,是嗎?”他晦暗的眼神中,難見一片光明,他靜靜地站在原地,好似站在彼岸,他的身邊開滿了一片片蓮花,而這片蓮花,確是因他周身的氣息孕育而成。

她們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著,她們好似一位位氣質傲然的女子,她們只喜歡簇擁在於尊的身邊。

他失望的垂下手臂,而那片蓮花則靜靜地攀上了他的臂膀,他的小臂不知何時,多了一朵聖潔的蓮,他的氣息漸漸地澄澈了,明淨了。

他輕輕地嘆了口氣,令人心悸的是,這一切的發生,雖在眾人眼下,可是無一人發現於尊的異樣之處。

某一刻,他感覺一股澄淨的氣息,靜靜地流淌在他的血脈中,他感到清醒,感到寧靜,他周身的細胞,愉悅的進行著物質交換,他體內的血液,安靜的在血管中流淌,他的大腦為之振奮,他的四肢,充滿了傲然的力道。

或許,他只需簡單的一拳,這片世界便會崩塌罷!

他靜靜地喘息著,而此刻他手臂上的蓮花,亦漸漸地攀爬到了全身的各個部位。他們仿似一片片文身,安靜的復刻在他的面板、血肉、四肢百骸中。

他放肆的大喊了一聲,豐滿的體魄,已是鋒芒畢露。

他似感觸到了體內的變化,又好似在一片混混沌沌的狀態下,慢慢發現著。

那一片片傲然的蓮花,生於他的足下,他們遍及了整片瀚中,茫茫無盡的蓮花,被清風一吹,那股清香遍及天下。

她們傲慢的搖擺著,好似這天下應有的一切,在她們的眼前,都需俯首帖耳。

那便是一片聖潔的白蓮花啊!那便是一片傲然的白蓮花啊!那便是一片不馴的白蓮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