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茫的高天之上,雲冠之下,那些被吸乾生命精元的蒿草,隨著長風輕輕地浮動著,那些瘦竭的昆蟲和小獸,再次化為一片沃土,滋補反養大地。

嗖!嗖!嗖!冷風,撫著人的衣袂而去,枯瘦的枝條橫亙在長天正央,似一根枯竭的藤杖,而此刻,那條通體殷紅的巨蛇,身體業已纏繞在那片枯木上,而漸漸地,那條玄蛇,化為了一段古老的符文,刻在了枯木上。

與此同時,方成那邊的站端業已拉響,見他手舞長刀,鏘的一聲從高空斬落了下來,霎時間,那片被晦暗的血光覆蓋的玄天,竟在那一刻多了一縷明媚的光華,長刀猶如一條巨龍,橫亙在高天之上。

一縷縷血焰則從方成的額頭,匯入四肢百骸,然後再由四肢百骸彙集到指尖,幽紫幽紫的血焰,鏘的一聲,生猛地劈開了那片烏壓壓的玄天。

鏘!

雷電之光,如同夜裡的星火,耀眼卻明媚,與此同時,一片茂密的雨水,也自天穹上,鋪落了下來。

而此刻,那些被灰暗的面板包裹的孩童,則呲牙咧嘴地衝著方成撲了過去,是些無了神識的殭屍蠻怪,想罷,心底倒也有了一個答案,這些兇徒定是當年追隨商青帝的戰將。

倒是令人驚訝的是,這些兵將,好似尋覓到長生不老的秘法,只是即便如此,卻業已與死人無異了,他們的面頰,如同一片玄石,而那秀美或威武的容顏,刻畫在玄石之上,似乎再也沒有變幻......

而此時,方成手中的血焰,愈發的熾烈,那片血焰,竟化為了幾個魁梧的戰將,沒有過去太久的世間,面前已是八位與他樣貌一直的霸者,這令人著實的驚訝,血焰竟可以化作人身......

方成冷笑了幾聲,他忽的大手一揮,八位血焰化為的霸者,如同閃電一般,消失在遼遠的天際上。

然後,天穹深處傳來幾聲瘋狂的爆炸聲,那一刻,天地間,似乎變得靜謐了些,只是那片晨光,卻依舊被那片蒼茫的黑暗壓制在地平線的盡頭。

而那片灰茫茫的孤嶺與群山,則似一條條沉睡中的巨龍,只聞高天之上,迅雷一閃,群龍似是顫了顫,片刻後,天地之間唯一一縷晨光,再次被徹底地壓了下去......

“咕密叨,昧咕密”

“咕密密啊切,叨咯”

方成雖殺得兇猛,然而卻抵不過數千孩童的咪咕聲,這咪咕之音,令方成懊惱不已。

每一刀斬落下來,都似是沉入到了泥淤之中,漸漸地,變得麻木、無力。

於尊眼神一滯,嘴角邊多了一絲笑意,低喃道:“方成,我倒要看看你要怎麼擺脫這場危局!”

而就在於尊淺笑低吟時,玄天之上,忽的爆出一陣雷聲,而伴隨著這片雷聲,之後,確是一聲響徹天穹的言語——“傲天!”

簡簡單單的詞彙,“傲天”竟真的蓋住了那數千孩童的誦經聲,此刻,於尊漸漸地懂了,商青帝生前也定是一位尊崇佛學的武修。

一句傲天,將晦暗的天地,撐了起來,卻僅僅在那一瞬間,天地間再次被一層晦暗且茫然的影子遮住形色。

只是那數千詭異的孩童,卻被那聲“傲天”給生生地定住了。

於尊一臉淡漠地望著蒼穹,此刻,志得意滿的方成,可謂是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而這一刻,他的前臂則被一團血焰包裹住了,只是他的身後,卻硬生生地生出了兩幅翅膀,煞是驚人。

隨著兩副翅膀,呼呼的扇動著,蒼天之下沃土之上,盡是些殷紅的烈焰,而此時的方成,顯然業已失去了神智,這倒也迎合了他方才言中之意,“方才究竟發生了甚麼......”

於尊怔怔地望著方成,心底忖道:“這小子究竟是甚麼來歷?很顯然,被這片玄風扇動的血焰花朵,並非獄界所有,只是除了獄界,鬼蜮界、佛陀古界,或者說三岔幽羅界、妄錯古剎界,當真會有來人?”

一喜一悲,倒似在他的心底已痛苦地熬製了許久,而生出的漿食,卻是甘苦相依的。

他靜靜地等待著,然後,倏爾,拔起源天刃,猛地向長天一劈。

轟!

一記絕殺,蒼茫且高傲的蒼穹,竟被砸的一顫一顫的。

恢弘的光影,如一組走哦沉甸甸的玄鐵山,橫亙在天淵邊,而此刻,臥於半空中的枯木,竟輕微的顫了顫。

雙目猩紅的於尊,唇齒間掛著一絲殷紅的血水,大喝一聲:“破!”

刀鋒上銜著血光,鏗鏘一聲,時間空間,皆在那一刻,頓了頓,之後,時空的流速,一吸一滯,所幸沒有膨脹,也沒有皺褶。

轟!

山河崩殂,枯骨纏山,枯朽的劍隱峰,竟以你一道雪亮的寒鋒,被削去了峰巒。

劍隱峰微微地顫動著,枯骨隨著那陣顫動聲,轟轟烈烈地從山巔上翻滾了下來,而那些狀若靈石般的靈骨,倒似生出了神智,掙扎著站立起來,瘋狂地向山下俯衝而去。

仲夏心底一顫,她忽的拉起仙弦,將其擋在身後,道:“姐姐,你的《霓裳羽衣曲》現在派上用場了!”

仙弦輕輕地點了點頭,將琵琶抱在懷中,瞳子微闔,手指撫弦,一首空靈的曲子,在空蕩的天地間,靜靜地迴盪著。

如山靈流淌,如光和歲月,捲動著千百年來的世事風雲,輕輕地流淌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