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聲聲沉重的跫音,愈發的清晰,那一縷縷血氣,亦愈發的濃重了,長風吹拂著段十三的衣袂,他紅色的長髮,隨風飛舞著,他靜靜地窺視著大殿的內裡,臉上亦露出了一絲久違的笑意。

而柳雨然卻心生一絲惶恐,她不知道等待於尊的將是甚麼......

死亡嗎?似是而非......

只是,那兩隻石獅,卻已然走到了生命的盡頭,那一聲聲震顫心扉的跫音,卻猶如於尊的那聲厲喝:“惘為”一般使人心寒,使人心死。

而如今,他們漸漸地闔上了雙眸,再次化為了兩頭石獅,屹立在那宮殿的兩旁,好似從未出現過一般。

“於尊......”那聲遙遠的呼喚,好似遠在天邊,卻是近在眼前,那是一聲來自荒古前的呼喚,而此刻,他竟站在了他的面前。

那一頭殷紅色的血發,垂至耳後,那長風包裹著他的一身血衣,發出一聲聲烈烈的聲響。

而此刻,站在他身畔的確是那位貌美如花的女子,她的名字叫熾凰。

她笑吟吟地望著於尊,卻不似男子一般,一臉的寒氣。

“你該殺!”那冷冰冰的氣焰,竟是如此的駭人,然而他只不過說了一聲:“你該殺”罷了,這一聲“你該殺”,好似為他判了死刑一般,然而這片世界就是這般殘酷,在高手的眼裡,顯然眾生的性命,是足以裁決的。

他靜靜地望著靈魘,他忽的笑了,笑得明媚而燦爛,他笑吟吟地望著靈魘,道:“求之不得!”

或許,他只是少了一個理由罷,少了一個理由離開這片世界,世上又有幾人心知他身上揹負的究竟是什麼?而那些壓力又有多重?或許唯有他一人知曉罷!或許便是他自己也難以明白他心上附著的究竟是什麼罷!

靈魘輕輕地搖了搖頭,道:“那我非要你活呢?”

於尊苦澀地點了點頭,道:“這便是上位者的榮耀罷,裁決別人生死的榮耀!”

“你想死,但我不讓你死,你想活,我就偏要你死!”靈魘一臉的冰寒之意,道。

“你是螻蟻,而我不是!”於尊指著靈魘,輕輕地笑道。

“放肆!你可知你面前的是誰嗎?”靈魘顏色愈發的冰冷了,然而面對一個置生死與度外的人,他又有甚麼方法來懲戒他呢?

他好似與他本無仇恨,他還念及著在那靈魘山巔上發生的事情,而如今所有的一切,業已滄海桑田,他卻不知自己如何來面對一個弒殺的魔頭。

他或許會擎起手中的圓月彎刀罷,他或許會榮身而退罷,那意味著死亡是嗎?或許不僅僅是死亡那般簡單。

他忽的笑了,笑得桀驁又肆意,他的長髮,隨著長風上下舞動著,少年的面頰在那片青絲間若隱若現。

“你不敢殺我,是嗎?”他抿著嘴,嘴角輕輕地向上勾著,眼神幽幽的望向靈魘,道。

“於尊,你果真想死嗎?”那冷冽的聲息,似冰化水,咕咕流淌在耳邊,如泉水映月般清涼通透。

於尊幽暗的瞳仁裡,爆出一道冷光,道:“你若是想殺我,便動手罷,無需再做囉嗦了!”

“不然呢”靈魘嗤笑道。

“不然我就殺了你!”兩道冷冽的光華,自他的雙眼中迸發而出,此刻的他,烏髮飄揚,冷冽的雙頰上,寫滿了刻骨的倔強,他靜靜地望著靈魘,眼中那譏諷的笑意,則越來越深了。

“好罷!你既然想讓我成全你......”他微一閃身,便不見了,再見時,那柄冷冽的刀,則抵在了於尊的脖頸上,“那我便殺了你罷!”他方要舉起手中的利刃,然而此刻,他才發現,那於尊不過是輕晃而過的一道虛像罷了。

他大喝一聲:“破!”他翻身一搏,手臂卻恰巧落在了於尊的脖頸間。

“為甚麼,為甚麼!”於尊一臉訝異地望著那條手臂,它如刀刃般架在了自己的脖頸上,而方才他才堪堪避過他的身法,而今他又是如何發現自己的?

“小鬼!你不是想要殺我嗎?你的能耐呢?”此刻的靈魘,倒有一絲溫存之意了,他笑道。

於尊臉色難堪地搖了搖頭,道:“你殺了我罷,殺了我,我便會與琪兒早些相見了!”

“哼!你這無德的小兒,難道以為這天下唯有情道能令你生出活下去的理由嗎?”靈魘冷哼道,顯然他是氣不過的,這小子貌似只會因情生意,倒也不知他心裡到底裝著些甚麼!

於尊拱手抱拳,道:“前輩,我既已輸了,自當聽從你的號令,你是殺是剮,便給個痛快罷!”

靈魘眸中聚著一片冷光,他冷哼道:“我不是說了嗎?你既想死,我便偏要你活!”

“而且......你且隨我來罷!”他頭也不回的向那片大殿中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