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時,靜坐於千里之外的於尊,忽的睜開雙眸,幽幽道:“看來我得動身了”

仲夏道:“哥哥,你在自語些甚麼?發生什麼事了嗎?”

於尊笑道:“倒也無些他事,朋友既來之,於尊自要遠迎嘛!”

說罷,他的身形忽散,倒似那流光般,悄無聲息彌散於空曠的郊野間,再現時,卻已是千里之外。

那些兵士身披一件黑色重鎧,那黑色重鎧應是北冥玄鐵所鑄,單是一片鱗片便有十餘斤重,算起來一套鎧甲下來也要三五百斤,這些兵士套著些重鎧,卻未見他們臉上有一絲疲態。

簫淨定在原地,臉上倒未有絲毫的畏懼之色,他將上官婉兒拉入懷裡,臉上露出一絲溫純的笑意,道:“婉兒,你怕不怕?”

上官婉兒淡淡的搖了搖頭,道:“有何可畏?我等早已無畏些生死,倒是畏分離,寒郎你將這些閒雜人等,都消了,我自心安快”

簫淨笑道:“婉兒,你高看我了,你可知簫國之人來了多少?”

這時那黑壓壓的沃野,才顯了其面貌,那戰鼓聲烏雷雷,那馬蹄聲鏘江江,很難讓人相信,這數十萬人馬,竟是為了一人而來,而這人才方到而立之年。

上官婉兒苦笑道:“寒郎,看來是我拖累你了,我若不來尋你......”

簫淨捂住上官婉兒的唇,道:“婉兒,何必自尋些煩惱於身?區區四十萬兵馬,能耐我何?你在一方觀立,看我如何殺他個三進三出”

他說這話,心底自有一分苦澀,他倒不在乎這四十萬人馬,在乎的卻是他的婉兒,他難以想象這些年來,上官婉兒是經歷了何等的愁苦,才尋到他的。

他想起那夜上官婉兒從那位將魁的蓬帳中走出,他的心底便有一股難以抑制的痛苦湧現出來,那痛苦撕心裂肺,猶如被蒸煮一般,燎燒著他心間的脆弱。

他拔出那柄狂刀,大喝一聲:“拿命來”,只見那狂刀稍縱,數千頭顱已離了軀幹,那刀風卻是犀利的很呢,也未見那刀口飲血,然而數千生命,已然被收割殆盡了。

風蕭蕭兮易水寒,將士一去兮不復還。

他臉上流著淚,心底滴著血,這些無辜的將士,哪個又何不是良善之人?但為了婉兒和他的餘生,他卻不得已而為之。

每每吟那孤苦的詩節,他的心底都有一股別樣的哀愁,卻從未見些豪放之態。

上官婉兒看在眼裡,疼在心裡,可她又能如何呢?前後都是一個疼,將士殞命,他心疼,她若身死,他心死。

想來,就缺一個人替他了結這段痛苦,而這人,已在眼前。

於尊大喝了一聲:“惘為!”,那精神風暴,猶如一卷洪流般,轟的一聲,在眾人腦海間炸開,那洪流不知其幾千裡也,竟覆蓋了半邊莽原。

就連那離之千里之遙的紅靈部族,亦感受到了這份威壓,風貞子揉了揉額頭,悠悠道:“這是何人的手段,便是連我的神識,亦受了一分影響”

但反觀那些女徒們,臉上倒是露出了一絲欣然的喜色,道:“姥姥,方才我等感覺心神暢快,確是舒服的緊,倒也不知因何緣故”

說罷,眾女徒紛紛點頭,道:“是啊,是啊,姥姥你可感知到了?”

逍遙長太,笑望著風貞子,道:“看來,你的猜測是對的,這江湖中卻湧現了一位絕豔之輩”

風貞子無奈地搖了搖頭,笑道:“你可別忘了,既生了他,也定生了一位與之違逆之輩,這小輩手段如此逆天,想來那隱處之輩,便是手戮億萬生靈,也不是不可能的”

逍遙長太,點了點頭,道:“所以,我懂了,你來此的目的”

“哦?你懂了甚麼?何不與我道明些?”風貞子滿面春風地望著逍遙長太,似有一絲嬉鬧顏色,道。

“你這老頑固,自己不想說,我若說了,你還不得把我抽筋扒皮?”逍遙長太無奈笑道。

“你倒也識些數”風貞子哈哈一聲大笑,背身向遠方走去。

平日裡,她們的姥姥,乃是一位優柔寡斷的美貌女子,雖年數較深,但女兒家有的脾氣,這位姥姥不見得少些,而今眼前她們的這位姥姥,倒似與平日裡的婉約細緻的女子不同,倒頗與歷經滄桑的豪放之流有些瓜葛。

“風貞子,我許多年未見你,以為不識你了,今日看來,你卻依舊如同往昔一般,那素日裡的扭捏姿勢原是裝出來的”逍遙長太從懷裡掏出一條酒囊,豪飲了一口,扔向風貞子,風貞子方一接手,便長飲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