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燕兒郎 少小離家(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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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安苦澀萬分道:“姑娘,二十年前自你離開後,令狐安就謹遵姑娘的教誨,一直潛心研習筆墨,如今令狐安倒也是飽腹詩書,可如今令狐安卻業已是一位無家可歸的浪兒,姑娘要令狐安作畫與你,令狐安悉聽尊便就是,可若繪不出姑娘的顏色,豈不是......”
“二十年前,我出現是為救你,那你可知我這次出現又是為何?”畫魘幽幽道。
令狐安躬身道:“令狐安天生愚鈍,又怎會知曉姑娘的心意,望姑娘明示”
畫魘冷笑道:“你既知此乃我的心意,又怎會猜不透我緣何出現?”
“望姑娘明示”令狐安依舊一臉恭敬的神采,卻看不出一分仙弦所描述的對畫魘的痴情之意。
“我若讓你娶我,你可敢?”畫魘冷漠道。
也是自畫魘這句話脫口而出起,於尊身旁的少年,亦變了顏色,那雙厲眸中已然燃起了一片熊熊的烈火,“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我要殺了他”,少年齜牙咧嘴的重複著同一句話,煞白的臉上,已是一片鐵青。
於尊靜靜地望著湖畔旁的那一男一女,似未察覺到少年的異狀。
令狐安艱澀地張了張嘴,可話到了嘴邊卻又不知該不該出口,他眸中帶著一絲慌張,那慌張中卻又有一絲猶豫,他將頭瞥向一旁,卻正探向了於尊和畫魘這方,然而他卻似未看到他們一般,一臉的青澀倒與他的年紀有些不符。
畫魘靜靜地望著令狐安,冷寂的臉上卻也漸漸地多了一絲失望,令狐安心中有些不忍,他卻也不知緣何看到畫魘失神落魄的模樣,自己心底會那般痛苦,可他又不解一個如此貌美的女子,一個曾經與他有過一面之緣的女子,緣何一開口就......
他表情不自然道:“姑娘,如今我令狐安孤苦伶仃,身無分毫,落得如此落魄,我又豈敢......豈敢貪求姑娘......的賞識,姑娘若隨了我,豈不是......豈不是要跟我令狐安受苦去......”
“你先為我作一幅畫罷,你只要為我作了這幅畫,你自然會明白我的決定了”畫魘淡漠道。
“好罷,你既如此堅持,我便遂了你的心意”令狐安將那宣紙在書架上展開,研磨,點墨,落墨,他雙肩亦隨著他手中的墨筆搖擺抽動,看他作畫倒似是在演繹一門高深的武學般,看來極是颯爽流暢。
僅僅過了一刻,一位栩栩如生的女子,便已覆在那袖間的那張宣紙上,而這時,站在他面前的畫魘,身形漸漸地淡了,她似一片恍惚的墨跡般,漸漸變得淺淡,不久後,她所立的那方角落,竟僅僅剩下一片搖曳的影斑,確是頭頂的那片青擎樹投下的。
而書生令狐安手中的那張淺淡的宣紙,卻覆上了一位容顏絕佳惟妙惟肖的女子,那女子神采極為真實,乍一看會讓人誤以為那女子真乃一活生生的人物。
令狐安怔怔地望著方才畫魘所立的方位,然而此刻他的眼前,卻僅剩下一片微微盪漾的漣漪,那漣漪從畫魘所立的那處地方,輕輕地向四方蕩去,而後那一波波漣漪竟在他的身前盪漾開來,倒似是一位女子,走至他的身前所至。
然而他的眼前卻僅剩下一片空澈與靈幻,一葉葉綠色的彩蝶,圍繞著那片空幻悠悠飛蕩著,那彩蝶通體晶瑩透明,雙翅撲打,攪動著刺眼的光華,蕩起一片片絢爛的光紋。
“姑娘?姑娘?姑娘你去哪了?你的畫,你可來看看我為你作的畫?”令狐安茫然地望向四周,然而這四野靜寂,卻哪還有畫魘的半分影子?
令狐安呆滯地望著他手中託著的還未乾枯的墨痕,他忽的想起,兒時為她臨摹時,卻也是將那幅畫繪完後,便無了她的身影。
“難道你......”他心底突地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難道你就身居在我筆下的畫中?”
“可這未免也太荒謬了......”他又搖頭否定道。
然而當他靜靜地望著畫中女子時,他的內心就會突兀地冒出那種感覺,他能感覺到畫中的她生命的流動,亦能感受到她的呼吸,或者還能感受到她那絲淡淡地嬌嗔,她似在對他說:“呆子,你看甚麼看,看了二十多年了,難道還未看夠?”
“不,這並非猜想,這是真的,決計是真的,因為她......因為她在我的心裡,我能夠聽到她要說的話,我能夠感受的到她的心跳”他手裡輕輕地捏著那副水墨,驚愕地捂著自己的心,喃喃道。
“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才把師妹她......我要殺了你,我要殺了你啊”伴在於尊身畔的少年,已然癲狂,他從袖中掏出一支墨筆,飛快的舞就出萬千利器,那利器竟硬生生地將空間劃破了,衝著令狐安飛去。
令狐安靜靜地轉頭望向少年,而彼時那書生模樣的令狐安,卻早非那副青澀模樣,轉而已是一位滿面滄桑,瘦削枯槁的老者,而方才所站的那畔清湖,卻業已變成了一座怪石嶙峋的絕巔。
垂暮的靈幻先生,手中依舊持著一副水墨,卻是那張當初他初入江湖時,在一畔清湖旁,臨摹的一位佳人。
靈幻先生哀嘆道:“別人都以為我令狐安一生漂泊天涯,孤苦無依,可唯有我令狐安心底自知,你,一直陪著我,未曾離去,可惜如今我令狐安業已邁入將死之局,你願陪令狐安同赴死局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