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 天要亡我(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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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陌間,那木質閣樓上,散出一絲絲屎尿之味,懶散的婦人,推開窗戶,又皺了皺眉,將窗戶掩上,掃興道:“這雨下到何時才能下的完!”
而彼時,於尊卻恰逢一片竹林,那竹林倒是長得蔥蔥郁郁,拔節的竹竿,掀開泥土,勢如破竹的湧向光明,於尊取了一片竹葉,置於鼻間,淡然一笑,將那竹葉揚於風中,那竹葉在風中旋了一圈,靜靜地落入泥土中,假設時光走得快一些,那幾日後,這裡必又會多出一片青蒼。
雨下得越來越大了,風雨飄搖的冬日,霹靂不時地從頭頂劃過,那雪亮的刀戟在刺眼的雷光下,竟是那般剛硬倔強,“誅天下惡,唯太平盛世!”
幾位蒙面書生,腳踩著瓦片,飛速地在屋脊上跳躍奔跑,而那瓦片的下方,則是一片片酒池肉林之象,書生所過之處,酒翻肉臭,好一般盛世之象。
窗外是陰雨綿綿,窗內是燈火輝煌,觥籌交錯,那駐紮在北皇國皇城四周的兵營將穴,早已被前些日子的勝仗衝昏了頭腦,日日以歌酒度日,倒是一番夢中盛景。
就在這一夜,駐紮在荒城西北向的將機營,在一夜間被戮殺乾淨,這將機營乃是軍中權謀之所,排兵佈陣離了這將機營是萬萬不可的。
這將機營一廢,這兵營猶如缺了靈魂,倒成了一盤散沙。
翌日凌晨,殷俊從夢中驚醒,一身冷汗的他,形如經歷了一場大病,蒼白的面頰上,一雙纏滿血絲的瞳仁中滿是憔悴和驚慌。
“來啊,速速招輔政大臣前來議事”
“陛下,輔政大臣他......他......”那平日裡囂張跋涉的大臣,此刻他的身體業已顫顫巍巍,抽搐的嘴角更是難以壓抑心底的驚慌。
“他怎麼了?”殷俊面頰凹陷,氣息孤弱道。
“陛下......輔政大臣他......他前幾日......被......被殺了啊”那權臣臉上盡是冷汗,本就軟弱的膝蓋早已癱軟無力了,說完這句話後,他全身的氣力也徹底被抽乾了。
“甚麼......你說甚麼......”殷俊跌倒在地,大呼道:“天要亡我,天要亡我啊”
昨夜他發了一夢,卻也不知因些甚麼緣故,這一夢醒來,他倒恍似睡得更沉了,便是前幾日陰舊星之死,亦在這場繁華落盡的夢中,變得朦朧不清晰了。
“陛下,節哀,節哀啊”守在寢宮前的眾大臣,皆跪伏在地,悲乎哀哉。
“命人去查,速速去查,我皇朝危在旦夕,定要揪出那隱在背後的殺手”殷俊陰鬱的臉上,烏雲密佈,纏滿血絲的雙眼,則猶如一隻狂獸般,早已處於癲狂的邊緣。
而彼時,於尊卻依舊逍遙快哉的行走於人潮中,這大千世界倒也未因皇朝的這些變故,而有所變化,那繁華的街巷依舊熱鬧如初,人們臉上的笑意,依舊溫澈如故,只是那巡街的兵士,卻一臉陰寒地盯著行走中各路男女。
風雨過後見彩虹,那風言風語的街巷上空,掛著一道虹霞,只是這虹霞卻極是淡薄,倒似是不照料這羸弱不堪的朝野。
將機營的潰敗,對北皇國無疑更是一處致命的打擊,那整日笙歌燕舞的殷俊,早已無了之前的逍遙自在,也無了當時指點江山的氣質,倒像是一位行將朽木的老者,等待著上天對自己的判決。
而這時,噩耗一個個傳來,倒似是一顆顆連珠炮般,絲毫不顧忌殷俊是否能承受得住,澈池國百萬雄師,已開至北皇國的邊關——風江城。
這風江城倒是堅固,猶如金湯一般,那高大的城牆猶如鋼鐵澆鑄而成,守城的兵將,更是達十數萬之眾,風江城三面環山,進可攻退可守,確是得天地之造化。
這日,風蕭蕭,人馬嘶,那風江城內,到處都是刀戟擊撞之聲,灶臺之上雞飛狗跳,房梁之下爛書愚木,人心惟危,再也無了當初的和平之象。
這自也怪不得別人,確應了那句話“興,百姓苦,亡,百姓苦”,如何權衡得失利弊,才是解決百姓之苦的根本之道。
而風江城的正面,廣闊的平原上,早已是旌旗翩翩,風煙滾滾,列於陣前的高頭大馬,粗喘著,馬蹄不停地摩擦著地面,似對這場戰役早已等得急不可耐了。
嗚!
醉裡挑燈看劍,夢迴吹角連營。
曾有多少豪傑,夢中因這句詩詞而淚流滿面,如今得願實現,此生唯吾國報效子孫萬世。
澄澈的光線,靜靜地撫摸著風江城廢墟里飄出的煙火,風煙散盡,雲霧澈開,初陽綻綻,雖為敗軍之城,然而人們的臉上,卻無一絲苦楚悲愁,皇曆百載,苛稅酷刑,民生哀怨,想來,釀成這一幕也確是苦果自持。
獨孤銀澈率攻城之將,巡視這得了地利、天時卻未得人和的風江城,敗走的軍隊,人心潰散,攻城的己方雖得利,卻也損失慘重,百萬雄師,折戟三成,倒也是公平。
只是獨孤銀澈心底的悲憫,卻未因腳下的這片沃土,而興奮非常,他望著身後的將士,道:“吾心悲憫,難見流血之哀痛,然此役不打,流血更甚,吾傷則更重,爾等取些糧草來,接濟城中百姓,權仗有罪,百姓無罪,望眾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