閔夢冷哼了一聲,卻被謝天硬拉著上了馬車,華相撫了撫長鬚,哈哈一聲大笑,道:“都是些孩子脾氣,都是些孩子脾氣啊”

仲夏與仙弦乘坐馬車,風弦與於尊同騎馬匹,千里之外便是月國都城漢湘城,因馬車車速較慢,因此此番去漢湘城,卻也要走上三天三夜,仲夏與仙弦稱作的車廂裡,肉食佳釀應有盡有,原本氣嘟嘟的仲夏,此刻嘴裡塞著幾片肉乾,卻也不見了方才的那分氣惱。

仙弦懷中抱著一把鐵琵琶,輕輕地擦拭著,眼中卻流露出一絲淡淡的哀愁。

而騎馬的於尊和風弦,手中更是一人拎著一壺酒,一人提著一條野豬蹄,瀟灑豪放,好不自在。

謝天憂心忡忡,哀嘆道:“於兄,可聽聞了澈池國與北皇國開戰之事?”

於尊顏色一怔,道:“確聽說了”

“北皇國勢大,身後更有江湖中的一些名門大派做倚仗,此次大戰,恐將波及到月國”謝天抬頭望向長天,那天上孤月一盞,卻是相當的寂寥孤冷了。

於尊爍動的眸間,略帶一絲冷意,那冷意中隱含著一層蕭殺之意,幽幽道:“我身邊已有數人,因北皇國而死,我於尊與北皇國之仇不共戴天”

“哎,於兄,其實有時候我挺佩服如你這般恩怨分明血氣方剛之人,可能做到你這一步,付出的痛苦也絕非世俗中人,所能承受的”謝天長嘆道。

於尊眼神漸漸晦暗了些許,闃寂的夜裡,蕭蕭的冷風中,他又想起了她,卻也不知這一生,還會不會有機會再見到她。

車軲轆傾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發出一聲聲咯吱咯吱的鈍響,馬蹄踩在草葉上,流淌出一聲聲汁液四濺的輕跫。

已至深夜,手持利刃的兵士,都頗為的睏乏了,沉重的眼皮,似隨時都會因疲倦而重重闔上,車廂裡身披華袍的中年人,手持一卷古書,倚在枯黃的燭光下,靜靜地品閱著,他時而皺眉,時而怒喝,時而又喜笑顏開,昏黃的燭火,洇出窗紙,靜靜地懸在黑暗中。

而他身後的兩架馬車裡,情景卻又是另一番了,身披青羅的少女,鼓著腮氣哼哼的從侍女手中的托盤裡,取走一顆糕點,填入口中,咬牙切齒的自語道:“竟敢違逆本公主,待見了母后,我一定要讓你好看”,說罷,便又取了一顆糕點,憤懣的塞進嘴裡。

侍女低聲道:“公主,你不能再吃了”,少女冷哼了一聲,道:“你管得著嗎?”,車廂的一側,卻已羅列著四五個空空的糕點盤。

另一架馬車裡,一位天真的少女,倚在車廂的靠枕上,已沉沉睡去,她不時地打著幾聲輕輕的酣聲,臉上帶著一絲淡淡的笑意,似夢裡有些許甜蜜事。

而少女的對面,則端坐著一位頗為冷豔的女子,女子懷中抱著一把鐵琵琶,她輕輕地用手撫摸著琴身,眼中卻始終流露一絲淡淡的哀愁,她抬眼望向車窗外,憂愁的眸間,似敷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夜色涼如水,燈火意闌珊,就在兵士的眼眸,將要闔上時,幾聲悶響,查德刺穿了兵士的胸膛,數股血箭從兵士的胸膛噴了出去。

困頓的兵士,臉上被濺了一攤滑膩的液體,他用手輕輕觸了觸臉,一股腥甜的氣味,讓他心神一滯,隨即大喊道:“刺客,有刺客”

謝天顏色一滯,率先衝向公主的馬車前,於尊淡淡的瞥向深暗的叢林,他低聲囑託風弦道:“務必護住仲夏”,隨即身體如風一般飆射了出去。

他眼前的那條身影,似鬼火般悠悠盪盪的在林間飄搖,每次在即將及近他時,卻又被硬生生的甩開十餘丈,如此反反覆覆十幾次,卻已過了半個時辰,他卻始終捕捉不到那條身影。

而就在這時,他的身後,隱約傳來一聲刺耳的尖叫,他低嘆了一聲,“不好,是調虎離山”,待他返回到原地時,卻發現閔夢正跪在地上,而她的一條腿上,卻插著一把閃著森寒冷光的短刃。

僕從們手裡提著藥箱,盡力將血止住,謝天正欲要將短刃拔出時,於尊輕喝一聲:“勿要動那把刀子,那刀身上有劇毒”

聞於尊如此說,華相和謝天,心底皆是一暗,華相焦急的來回踱步,謝天緊鎖著眉頭,問道:“於兄,那現在我等該如何是好?”

於尊嘆了一口氣,道:“看來只能找出襲擊公主的元兇了”

“可等找到那元兇,公主的性命,豈不是......”謝天沒敢繼續說下去,就在幾人焦頭爛額時,仲夏皺著眉頭,彎腰探視著已有些精神恍惚的閔夢,搖了搖頭道:“她所中的毒乃是毒龍的涎液所煉,世間無解”

華相皺眉道:“你當真?小姑娘,話可不能亂說的”

“我敢以性命擔保,我所言非虛”仲夏肯定道。

“那公主殿下,豈非只能等死了?”謝天眼中蒙上了一層晦暗之色。

“倒也並非無解救之法,我暫時可保她的性命,只是後續所要施展的手段,卻有些麻煩”仲夏皺眉道。

“若是能救殿下的性命,無論什麼條件,你都可以提出來,相信聖上也定會允諾”華相一掃臉上的憂色,語氣堅定道。

仲夏點了點頭,從儲物空間掏出一堆草藥,道:“你要記住你這句話,話可不能亂說的”

華相毅然道:“本相說過的話,自不會反悔,大不了本相一命相抵”

“可能比你的命,還要貴重”仲夏露齒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