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大戰高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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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軍過來了,準備戰鬥!”此時高闕塞已經完全進入了戰爭狀態,無數人奔走在關牆上,根據敵軍陣勢的變化,不斷調整防禦部署,
將士們將各種防禦器械做好調整,各自站好崗位,喘著粗氣,靜待敵軍的到來。
近了,敵軍扛著攻城器械,一路奔行,飛速靠近關牆。
兩邊聳立的營堡之上,弓箭手不斷射出手中的箭矢,帶走一條又一條生命,使得拓跋軍心神慌亂,顧此失彼。
拓跋普根不得不分出部分兵力,艱難的攀向兩側山腰,試圖消滅兩側威脅。
“放箭!”隨著先鋒軍抵達塞牆之下,便聽得一聲令下,關上的弓箭手立即鬆開手中的箭矢,嘭的一聲巨響,無數飛箭射出天際,如同一道黑色的幕布一般向關下的敵軍覆蓋下去。
咻咻聲急如密雨,慘叫聲淒厲凜心。許多拓跋軍倒在了衝鋒的道路上,被隨後趕到的友軍淹沒在人潮之中。但所有人都不管不顧的往前衝,無視身邊戰友的哀嚎慘像。
“咻咻咻!”高闕塞上僅有的十數張床弩也開始發力了,比一般箭矢還要粗大的弩箭,帶著勢不可擋的力量,破入敵軍陣群之中,一往無前的連續洞穿數人,凡觸者,人馬皆碎。見者無不心中駭然,惶恐不安。
高闕守軍的箭雨連續射出三波,近萬支箭矢斜插在戰場上,宛如枯萎的莊稼一般凌亂密集。僅僅這兩百步的距離,敵軍便倒下了近千人。
此時,其餘敵軍已經趕到了塞牆下,無數木梯搭在關牆上,人潮登時蟻附而上,
很快,守軍數人為一組,抬著巨大的木叉子,拼命的將敵軍木梯推離塞牆。
此時的關下,無數敵兵踏上木梯,不斷的往上爬去,憑藉身體重量,試圖將木梯死死貼在牆上。
後方,大量射手不斷狙擊敢於露頭的守軍,戰況從一開始,便陷入了激烈的交鋒之中。
不斷有敵兵從半空中摔落下來,然後又不斷有人湧向關牆,他們前仆後繼的試圖攀上關牆去。
而關上的守軍也在李戩的指揮下,開始進行反擊。落石和滾木源源不斷的扔下牆,砸翻無數敵軍。滾油和火油時不時的倒下關底,燒得敵軍慘嚎聲無比淒厲,不一時,戰場上飄散著濃烈的肉香。
但關塞上的守軍這時也不好過,底下的敵軍擁有大量神射手,射術驚人。儘管守軍將士們,已經在盡力的保護自己的身體。但在戰場上,根本不可能完全隱藏住,只要稍微露出身體,便有可能被一支來自虛空之中的暗箭射中。
隨著戰鬥進入白熱化,雙方死傷人數一開急劇上升。本以為能一戰而下的拓跋軍終於意識到,對面這支軍隊似乎與傳聞中說的不一樣,他們的戰鬥力絲毫不比他們弱,現在又佔據著地利。儘管他們已經拼盡全力的攻城,可直到現在,也沒有人能攻上關牆。
“徵北軍竟然勇悍如斯?”那拓跋猗盧眉頭緊皺,望著慘烈的戰場,臉色不由越來越陰沉,“若戰況依然如此艱難,那想要奪下高闕,我軍得付出多大的代價?“
眾人聞言,不由一陣沉默。他們都是久經戰陣之人,自然能夠看明白,這一仗對他們的不利。便是連一直叫嚷著要一戰而下的拓跋賀傉,此時也縮在人群之中,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時間也差不多了,再打下去毫無意義,下令鳴金收兵吧。”拓跋猗盧有些失望的掃了眾人一眼,無奈的下令。
號角聲響起,正赤紅著雙眼,不斷調整戰術的拓跋普根,終於鬆了口氣,毫不猶豫的下令全軍撤退。立時間,前方作戰的兵馬,紛紛如潮水般,迅速消退。
“主上,敵軍撤了。末將請求,率領一千鐵騎,出塞追擊。”賀蘭宣渾身浴血,興沖沖來到李戩跟前請戰。
李戩望著有序撤離的敵軍,嘆道:“對方將領亦是能將,你看他們軍陣未亂,退而有序,必然有所防備,此時不宜追擊,以免落入陷阱。”
賀蘭宣聞言,當即仔細一瞧,不由臉色微變,“果然如此,是我大意了。主上,如今敵軍已知我軍防守虛實,接下來只怕是一場苦戰啊。”
“再苦再難,也要撐過去。”李戩目光一凝,“只要再打一場,局勢便完全站在我們這邊,是戰是和便由不得他們了。除了妥協,他們別無選擇。”
此時,拓跋大營,中軍帳內,聽著拓跋普根的稟報,一眾將領臉色沉重。僅此一戰,先鋒軍便在高闕塞下折損了三千多人。
至於守軍的傷亡,按照拓跋普根的估算,大致在千人左右。三比一的戰果,完全無法讓他們接受。
此次來援,他們只帶了不到四萬的兵馬,按照這個戰損比例,拿下高闕,豈不是要同歸於盡?
要知道,此次他們之所以能夠抽調出這麼多的兵力,還是因為與匈奴達成了暫時休戰的協議。一旦大軍再次折損過重,讓匈奴人知曉,只怕平城將再次陷入戰火之中。
一旦平城被匈奴拿下,他們的國都盛樂,便直接處於匈奴人的兵鋒之下。而兩地相距不過三百里而已,匈奴騎兵只需三四日,便可兵臨城下。
盛樂乃是他們拓跋立國之都,親眷財富大半集中其內。若是淪陷於匈奴之手,整個拓跋部將遭受毀滅性的打擊,能不能在草原立足,還是兩說呢。
“現在說說,接下來,我們是打,還是退?“拓跋猗盧臉色陰沉的望著眾人,眼中透出一絲疲憊。
眾人相視一眼,隨即,拓跋普根站起,沉聲道:“王上,末將以為,此戰雖然未能建功,但也摸清了敵軍的虛實。若就此撤退,不但拓跋鬱律所部盡陷敵手,我拓跋部亦將失去陰山以南大片草場。末將請命,再戰一次,定能拿下此塞。“
拓跋猗盧深深的看向他,冷聲道:“你應該知道,我們此來是瞞著匈奴人的,絕對不能深陷於此。敵軍守軍近萬,單憑我們這點兵力,很難拿下這座關塞,即便如此,你也堅持一戰?”
“王上,若不如此,豈不讓徵北軍輕看我拓跋部?”拓跋普根抬起頭,對上拓跋猗盧的目光,“末將以為,敢戰方能言和啊。”
敢戰方能言和?拓跋猗盧目露精光,死死的盯著他,自己的心思,竟然被他看穿了。
“普根,此戰你有多大把握?”
“末將不敢保證,唯有死戰而已。”拓跋普根深深一拜,決然說道。
拓跋猗盧深吸一口氣,目光炯炯的望著他,良久,一掌拍在案几上,“好,那就死戰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