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劉曜趕回大營,湖縣守軍和桃林塞的騎兵,已經全部回返。望著滿地的屍體,他的臉色頓時變得有些蒼白。

完了,損失如此巨大,想要攔截敵軍兵馬,只怕難了。

呼延平和趙染,一臉忐忑的來到劉曜面前,伏地請罪。

但劉曜此時已經沒有了懲罰他們的心思了,不是他們太無能,而是那李戩太過狡詐了。即便是他,也被騙了好幾次。

經過一番統計,如今匈奴步軍只剩不到萬人的人馬,僅此一戰,死傷超過七千多人,損失超過四成。

若是再加上之前的損失,原本五萬人馬,竟然折損了兩萬多人。如今可戰之士,只剩兩萬餘人,傷亡過半。

劉曜已經有些膽寒了,若是繼續打下去,最終他還能剩下多少兵馬?即便殲滅了對方剩下的這點兵馬,又有何用?

用五萬人馬,只殲滅對方兩萬人馬,無論怎麼看,都是他們吃虧,除非能夠一舉將徵北軍之主李戩殲滅。

如今士氣低迷,軍心已亂。劉曜也無法下令繼續進攻,只能固守營盤,另做他法。

與此同時,李戩率領六千兵馬,進入湖縣匯合。經歷幾場大戰之後,如今徵北軍亦是死傷慘重。兩萬餘兵馬,到如今也只剩一萬兩千多人,折損近半。

騎兵更是從之前的上萬人馬,銳減至四千餘人,損失慘重。

李戩遙望著對方的營地,沉聲道:”經過這次重創,匈奴軍已無再戰之力。蕭策,你繼續率領八千人馬,堅守湖縣。本官必須趕往潼關,儘快解決朝廷之軍。之後,本官便率領大軍前來支援,相信不會太久。“

“末將領命。”蕭策當即拱手道,“大將軍,朝廷難道真會與我們翻臉?”

“難說。”李戩冷笑道,“不過,他們應該沒有那麼大的膽量。只要潼關依然捏在我們手中,他們就不敢輕舉妄動。否則的話,一旦我們放進匈奴大軍,長安未必能抵擋得住。”

“不過,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朝廷兵馬不肯撤退。”李戩無奈道,“我們二十多萬流民一時半會,根本無法撤離潼關。說到底,還是我們這邊的力量太過薄弱。有必要震懾一番,方能嚇退對方。”

“大將軍請放心,有末將在,定不讓匈奴人越雷池一步。”蕭策目光微沉,鄭重的說道。

是夜,李戩率領四千騎兵,悄然離開湖縣,直奔潼關。

第二日清早,李戩終於趕到潼關。此時,二十數萬流民,已經在潼關以西的原野上集結,上萬流民兵馬在長安兵馬不遠處,列陣戒備。

潼關之上,李戩與屠鳩劉闖以及陳二,站在關牆之上,望著遠方數萬朝廷兵馬,臉色頗為凝重。

屠鳩沉聲道:“大將軍,目前朝廷已經集結了三萬多人馬,擋在潼關外,阻止我軍透過。我軍兵力微弱,又顧忌重重,只能在此僵持不下。“

李戩冷哼一聲,問道:“他們亦不肯接受這二十多萬流民嗎?”

屠鳩苦澀道:“朝廷已經直接將他們安上了流寇的罪名,拒不承認他們是中原遺民。甚至,他們還要求我們直接將這些流民遣返中原,若是我們答應的話,他們便直接讓開道路,放我們回去。”

“什麼?遣返回去?”陳二怒聲道,“那不是讓這二十多萬人去送死嗎?”

李戩冷笑道:“他們一無糧草,可以接濟這麼多人口。又不想讓我們徵北軍,得到這麼多人口,提升實力。將他們遣返中原,可謂一舉兩得。既拋掉了包袱,又削弱了我們的實力。呵呵,朝廷派來的主將是誰,本官必殺之。”

“是京兆尹索綝。“屠鳩沉聲道,”此人與梁侃家族乃是姻親,這兩萬多兵馬中,除了一萬人是京兆郡郡兵外,其餘兩萬多人,乃是輔國將軍梁綜的兵馬。“

“索綝,梁綜。”李戩目光殺意微閃,冷哼道,“這兩人,一個是賈胥的支持者,一個是閻鼎的盟友。而這兩人竟然還是姻親關係,有意思。”

“大將軍,您現在跟賈胥大人是盟友關係。”劉闖頗為顧忌道,“對方既然是賈胥大人一派的,是否可以讓其退兵?我軍兵力不佔優勢,若是打起來,只怕損失慘重。”

李戩淡笑道:“盟友?不過是相互利用罷了。更何況,這索綝身為京兆尹,又兼徵東將軍一職,位高權重,手握一郡兵馬。即便是賈胥,也沒有太多制衡之力。這潼關既是梁家掌控,我們不問緣由,直接奪佔潼關。只怕這支兵馬,更像是梁綜自行派來的。”

“大將軍是說,這兩萬兵馬,是梁綜和索綝派來圍堵我們,而不是朝廷?”屠鳩心中一動,忍不住問道。

“哼,這其中未必沒有朝堂諸公推波助瀾,將梁綜推上前臺。”李戩嗤笑道,“如今,朝廷局勢,錯綜複雜。朝堂諸公爭權奪利,地方長官擁兵自重,未必沒有入主朝堂的野心。“

”那梁綜,先為扶風太守,現又被任命為輔國將軍,執掌長安近半駐軍,內有其弟梁緯繼任扶風太守,可引為奧援。外有姻親索綝,執掌京兆郡,以為輔弼,已隱有自成一派之勢。“

“這次,對方興兵來犯,既是立威,也有趁此機會,徹底殲滅我們的心思。”李戩冷聲道,“只要我們這支兵馬覆滅,徵北軍群龍無首。他便有機會,徹底吞併我們的勢力。而得了我們徵北軍的人口和糧草,關中何人能夠製得了他?”

“大將軍,既然如此,那我們與對方必有一戰。”陳二沉聲道,“如今我們尚有上萬人馬,以及四千騎兵,至少能湊出兩萬大軍,未必不能戰而勝之。”

李戩聞言,苦笑道:“勝是能勝,但卻無法大勝,一戰下來,必然死傷慘重。朝廷兵馬不弱,流民大軍終究是臨時拼湊而成,面對朝廷官兵,又缺兵少糧。真打起來,極有可能崩潰。”

“更何況,這支兵馬畢竟是朝廷的兵馬。”李戩微微搖頭,沉聲道,“若是我們將其殲滅,那便是徹底與長安翻臉了。現在大敵當前,還不是徹底翻臉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