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去記憶可大可小,就算是落在沈蒹葭這般沒心沒肺的人身上也免不了惶恐擔憂,然而眼前這人很快就坦然面對了這件事,反倒考慮了起來該吃什麼夜宵。

他從棺中清醒過來之後就特別餓,剛才迷迷糊糊之時就是在找沈蒹葭要吃的。

沈蒹葭眼神頓時銳利了起來,“吃食可是要錢買的,你身上有錢嗎?”

“沒有。”某人很坦誠的回了句,“可是你身上沒有嗎?”

“有也是我自己的。”沈蒹葭忙是回絕,這才剛走了一個蹭飯的,又來了一個想要蹭飯的,她又不是玲瓏閣東家,口袋裡的靈石就算只出不進也可以用上個千萬年。

“如你所說,柏山大神將我交給你,自然就需要你來負責,你若是不想,那就現在去和大神說,我這就不賴著你。”

沈蒹葭:“……”

她上下打量著某人,終究還是敗下陣來,纖細的手臂招了招,“走吧,帶你去逛逛映月街,我先申明,我不過是覺得你躺在這白玉棺內這麼多年沒吃過東西,同情而已。”

俊俏青年微微勾唇,笑了笑,一雙眼眸好似星辰般閃耀,竟讓沈蒹葭都有些恍惚,“那就多謝你了。”

沈蒹葭難得生出了絲羞澀,咳了咳,“倒也不用這麼客氣,不過你現在記不得過去,那你可知道自己的姓名?我該如何稱呼你。”

青年輕“嗯”了聲,推開門,“山有木兮木有枝,君悅君兮君不知,就叫君不知如何?”

沈蒹葭輕聲唸了兩遍,“詩文不錯,就是你這名字取得未免太過隨意了。”

“我現在本就什麼也不知道。”君不知輕鬆道。

“你不是說你什麼都不曾記得嗎,那你為何會記得這兩句詩文?”沈蒹葭突然問道。

君不知嘆了聲答:“也許我本就是個文采斐然的大詩人,大才子,就算我現在不記得過去,可那才氣早就銘刻在了血液骨髓中,自然而然便會散發出來。”

沈蒹葭煞有其事的點頭,“也不是沒有可能,你在某些方面的確有書生才子的氣質。”

君不知:“哦?”

沈蒹葭笑道:“臉皮一樣的厚。”

君不知並不惱怒,反倒覺得有些開心,雖然他不記得自己的過去,為什麼會被封在玉棺之中,但現在這樣也不錯。

最起碼一定不會比毫無所知的待在棺材中要來得舒服,哪怕那口棺材是耗費了價值不菲的白玉所造。

沈蒹葭關上門,又下了一道禁制,讓君不知等等,而後自己去了隔壁。

敲了敲門,喊了聲,子初赤著腳開門,眼神迷糊,看樣子還在睡覺。沈蒹葭順手揉了揉小兔妖那炸開毛的頭髮,低頭看見了那小腳丫子,“雖說客棧佈置了陣法,地面不冷,你也不能這樣子不穿鞋子。”

小兔妖乖巧回答:“沒來得及嘛。”

沈蒹葭捏了捏他臉頰,輕快說:“師父有些餓了,想吃些東西,你要不要跟著一起去,順便,我再引你見一個人。”

“人?”子初提起精神來,他剛才吞服了百轉回春丹,正在修養,因而封閉了六識,沒能聽見旁邊房間沈蒹葭與君不知的動靜。

“你好呀,我是君不知。”青年微微彎腰,伸出手,想要和沈蒹葭一樣揉一揉小兔妖的腦袋。然而子初看著面前俊美的男人,以及旁邊竟然有些犯花痴的便宜師父,興致不高。

他向後退了半步,躲過了君不知的撫摸,而後看著對方這頎長的身量,默默的踮起了腳。

都怪黑風那廝護法不利,否則本君這具身體又怎麼會因為遭遇雷劫以至於元丹受損,以至於到現在這身子還是這般孱弱。

否則就算本君只分了一絲力量在這具軀體之上,但也不至於差點連個補缺境都維持不了。

“哼。”小兔妖對君不知似乎有些敵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