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起說這一大段話的時候,少年更加臉色陰沉,拳頭嘎嘎作響。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心中確實有這種念頭,不再想被別人限制自由。

他深呼一口氣,面容恢復平淡,道:“有何不可?多年來我見證了這世間的醜惡,欲瘴生生不歇,由我來護佑這一洲之地,又由我來制定合理的秩序,又有何不可?”

“你想當一洲之地的,神?”龍起撇嘴道,“可真正的神不該有你持有的人性,可真正的神只會讓世界陷入停滯。你既不是神也不該是。”

少年搖頭道:“你想想,你所遭受苦痛也是由於這個混亂的世界。而我是最符合大部分生靈所祈願的,能保證規則之下的安定與公平。看吧,即是你言語之中諸般惹惱我,只要沒有踏出底線,我也不能對你如何。不過應當感謝你的丹藥,若有要求,可以告知與我。”

“要求什麼的,等我想好再提。但我不可認可你的言語,世間不可能安定下來,但我要讓傷我害我之人通通死盡,此可足矣。”龍起搖頭道,隨後行了一禮,道:“我先告辭了,希望你早日恢復全力,能夠保全玄劍宗香火。”

說罷,龍起退走,朝遠處的謝小八招呼著離開了。

少年淡漠地看著龍起離去,心中沒有波瀾,只是籌劃著是時候該帶玄劍宗殘餘子弟離開了。而且之後,大概也要庇護他們數十載。

自己的公正,不能被打破,這是他們因抵抗魔物,阻攔了其腳步之後應當得到的,甚至還遠遠不夠彌補。那麼,凌虛老人逝去之後,東原第一宗門該讓位玄劍宗了。

幸運的是,玄劍宗每一條劍脈的傳承還在,被自己刻意保留下來了。

……

回到偏殿住處之後,龍起盤腿而坐,內心惶恐不已。

即是被黑衣女子告知了弱點之後,也如履薄冰。若非有黑衣女子的一道心緒幫著阻攔本體為澄心鏡的少年,他內心所想早就被望穿了。

“你承認自己是誓言者了?”黑衣女子的聲音自他心頭幽幽響起,明顯不悅。

當初就是拜誓言者的存在所賜,讓一直盯防誓言者出現的西海鎮使找到剛剛出生的自己。這才被囚禁了三十餘載。

雖然黑衣女子也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義是什麼,自己到底是誰。

“只是取信於他。”龍起解釋道。

“這種念頭少有,會加劇你被同化的過程。”黑衣女子警告道。

“能阻止這種事情發生嗎?”龍起苦笑道。

“能。”

“該怎麼辦?”黑衣女子的答覆出乎他意料之外。

“實力高過那位誓言者生前巔峰。”黑衣女子平淡地答覆道。

龍起愣了一下,問道:“當初那人應該是何等境界?”

“不清楚。”黑衣女子頓了一下,“但最少是世界封鎖我們上限之後的最高層次,也就是如今所說的至強者。”

“還有,他幾乎已經要衝破限制了,最終不知因為什麼而功虧一簣。”

黑衣女子的話語讓龍起直直搖頭苦笑,簡直難如登天。

他嘆息道:“當年那人說自己該死了,應該不會反悔?”

“說不定,誓言者的生死可不由自己掌控,這就是最可悲之處。”黑衣女子冷冷地說道。

受到誓言者的影響,自己才被囚禁,雖然賀之平現在都說不出自己到底有什麼問題,就是莫須有。

她也看不慣這群 交出了生與死的權利的人,認為其影響了後世太多。

龍起發了一下怔,是啊,那人也有可能活過來的,借自己身軀活過來。

現在回想,原來他也和文雪雁處在相似的境地,只是她已完全被魔物奪舍。自己決不能陷入和她一樣無法挽回的境地啊。

“事情你完成的很好,這條心緒我會留下繼續為你遮掩。接下來,保管好你自己的小命,我還要用。”黑衣女子幽幽說道,聲音愈漸輕微。

她離開之後,龍起有些苦悶,自己被她幫忙救起,就是為了此刻嗎?

她怎知道自己一定能走到此處?或者說她留下的伏筆不少,自己只是其中最走運的一個,才能夠入得了她的眼?

算了,不亂想了,確實該想好怎麼在玄劍宗保命吧。還有其他人的性命。

澄心鏡已然圓滿,那他該開始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