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蘭江上的日與夜 第249章、玉藻(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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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山地下城最深處大約有五千米以上。不過這種超深洞只用於堆放核廢料。在「燧人氏」機組尚在正常運轉時,這座超級核電站供應起了龍山一千萬人口生活以及工業所需電量的百分之七十。每季度產生的核廢料也是天文數字。當時仍處於掩蔽時代,地表上不了,運輸成本也過大,自然只能將洞挖得越來越深,直到現在,大家都戲稱自己是住在核地雷上的鼴鼠。
五千米到兩千米這個區間星羅棋佈著廢料倉庫以及不斷探明的礦藏。巨量的原油儲存在一個個洞穴中,兩千萬噸原油的輸入在上個世紀是一項浩大的工程。聯盟實施了成功的欺騙戰略,將距離龍山最近的白山城打造成了軍事物流中轉基地,從而掩護了龍山地下城一段時間,在開戰時沒有遭遇毀滅性的打擊。
地下城建設不可能被完全掩蓋,在近軌道衛星的全天候監測下,地面的風吹草動都能從空中之眼得知。諸國的應對策略便是興建大量的假目標,既然核打擊無法避免,那麼建得足夠多,讓核彈不足以一一徹底摧毀便行了。
1981年開戰後,龍山附近數十個子基地、防護所幾乎當蕩然無存,嚴重震盪了龍山山系,導致了持續半個世紀的地震和岩漿漏洞。在持續不懈的艱苦抗爭以及大自然的休憩兩個因素下,地下城才得以穩定。
兩千米的位置放置著已經進入低效率運轉的「燧人氏」核電站,核燃料的提煉本身就要耗去大量電力,地表初步恢復後,便將寶貴的核燃料逐步封存留待緊急情況,提高了龍山暗河水電組和地表火力發電廠的效率。實際上,運入龍山的煤炭只是一小部分的優質煤,用於煤液化。
這倒不是聯盟不願意地底工業設施搬遷至地表,而是難度過大。動輒上千噸的工業機械無法挪動,要麼本地製造組裝,要麼透過水路大件運輸。當年建設時,是先用氫彈轟炸出大概範圍,再用一系列的戰術核武器精準製造了空洞,這才能將機械運入,之後再建設孔徑更小的隧道。拓寬隧道的工程量不單極其巨大,而且損害結構完整性。可以想象,地表真正恢復後,這些工業地下城,是人類歲月長河一段極其矛盾的歷史,人類的勇氣與堅毅,全都用來對付了同類。
主要區域在一千米到七百米這個區間,錦屏、織女、觀日是三個依靠界域橋聯通的居住地下城。這裡是一千萬聯盟公民的家,在無數個如出一轍的復興樓和中心輻射狀街區中,每個人都能有一席之地,前提是,代代相傳的公民。
下行列車最先經過「紫霞」區,深度負三百二十四米。這裡是通向地表的最後一站,第二天門位於此處,龐大的地下調車場和交通轉運令這兒變成地下世界絕對的十字路口。
「先下車,我們去的是玉藻區。」軍官李利招呼眾人離開,聽見「玉藻」二字的旁人投來了微微詫異的目光。因為去往政府區要搭乘專門的保障列車。
紫霞區軍事管制,被一道道鐵絲網和高牆割開。比起陳瀟湘上次來到第二天門,沒有任何變化,若說變化,想必是軍備列車的頻率要較上次多很多。
「堅持戰鬥,復興祖國!」聲震寰宇的口號聲沒有停歇過,前往升降平臺的新兵們都會齊聲吼上三次。在他們升上去的同時,記功柱和英烈柱就在身周,記錄每一個重大功勞獲得者的事蹟和簡略生平,後者則是無數個名字,自1981年以來,犧牲將士的姓名。這裡是神聖且莊嚴的。
「證件。」玉藻列車站裡配有外骨骼步兵,首次去往者,不單是查證件,核對人像,還要驗血,確保不是變種人或攜有傳染病。這裡的通勤列車很充足且有保障,但等候時間非常長。無論是誰,無論幾次,都需要全面消毒才允許下去。
玉藻列車的內飾要好很多,不過依然透著簡練和高效率的空間利用。聯排的人造皮革座椅,扣死
的窗戶。坐在這裡遙望其下四通八達的隧道橋,會讓人真正感到什麼是如臨深淵。
每節車廂都有佩戴了***的警衛,前後各一人,把守著門口。值得一提的是,消防器材和逃生器材同樣在警衛腳下,不允許任何可能的隱患。
陳瀟湘看著前邊和她面容彷彿的女警衛,她倒是想起一個比較有趣的事情。據說地下城大部分工作由女性承擔,因為重體力勞作如礦工、石化工人等佔用太多了男性人力資源。而列車警衛通常是很搶手的工作,坐在列車上看著就好。
但是這種安全工作取決於什麼時期,若是平靜時期,打瞌睡或者讀書看報只要不被領導抓住,倒也無妨,這年頭大家不興舉報,在嚴苛的社會里,大家都有一種默契的與人便利就是與己便利的感覺。包括但不限於,夾帶了一些無光痛癢的違禁品譬如飲料,肉票時屠夫多給一點。本質上,這些屬於國有資產,抱著給了別人,我還能討到一支菸,不給,我什麼也落不了的態度。
列車沉默地哐當哐當,車廂裡的人同樣沉默不語。
漫長的螺旋軌道給人十分昏睡。陳瀟湘禁不住打了個瞌睡,待到醒過來時,她才知道七八百米的直線距離,列車竟是走了將近一小時。
走出車站,全息屏的白光投射將整個玉藻區照得宛如地表白晝。陳瀟湘微微愣神,她無法想象玉藻區的明亮,她的家在織女區,那裡也被全息屏製造出了白天黑夜。但光亮永遠是陰天一樣,早上六點到八點,很亮,到12點就會變成雨天一樣的燈光。再是晚五點到八點是亮的。等於說,一天24小時只有不到6個小時具有明顯的光亮。
陳瀟湘見過地表的陽光是如何的,這些人造燈光,讓她覺得有一種黏糊糊溼噠噠的感覺。
「不大習慣?」李利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