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之內,李憲看著竄起的“龍游”,用盡功力也沒能阻擋幾人的離開,去勢已成。

“你以為這樣他們就能走掉嗎?”

“他們走不走的掉我不知道,但咱們肯定是都走不掉了。”慕軒看著消失在頭頂的幾人,靜靜的望著李憲,淡淡的說出了一句話。

“你的境界,雖然增長的會非常快,但維持不了多久的,畢竟這不是真正的心螺。”

慕軒沒有理會李憲,想了想好像沒有什麼遺漏和需要交代給風塵的了,於是調動體內澎湃的靈暉,渾身顫抖著,嘴角、眼角、鼻息、耳蝸中流出的血越來越多,身上輝光驟然明亮。

似乎被慕軒所震懾,整個山東都跟著戰慄起來。

李憲有些不解,然後開始驚慌:“你要幹什麼?”

慕軒感受著靈暉的躍動,體會著靈暉的歡快自如,從沒有這樣暢快,每一塊岩石,每一顆沙礫,都為自己而暢快。能感受它們每一絲細微,每一秒存在。

慕軒突然想著,自從父親走後,今天好像是笑的最開心的一次。小時候的自己還是個像風塵一樣,很會說騷話的人,牙尖嘴利,總能讓茵陳和楊問柳同仇敵愾。可不知從什麼時候起,漸漸的沒有快樂。這好像是因為父親走後,自己做什麼事都帶著目的。比如出門想著要去的地方,吃飯想著自己的口味,學樂器是想練會一首曲子,修煉是想讓自己變的比別人都要強,再也不像小的時候,自己的快樂只是父親回家帶來沒見過的食物,一捧石子和杏壇西院前的那條好像永遠也跑不到頭的街道。

慕軒笑了起來,像童年從小夥伴手裡迎來的玻璃彈珠,像母親回家時手裡拿著的冰糖葫蘆。

“白矮星!!!”

洞窟內所有岩石塵埃,應聲而碎,爆裂開來,先是最表面的一切土石,瞬間化作細粉慢慢向李憲凝聚,一層一層,不斷重複,速度越來越快。李憲起初拿出笛子,奏起碧海潮生曲,“神音”神通全力施展,直到被第一面石粉細沙包裹了身體。

李憲第一次露出的驚恐,“無先境!!!你這樣做自己也會死的!!!!”顧不得形象,最後的聲音甚至變成了聲嘶力竭的吶喊,但慕軒仍未停止,仍然帶著最後的笑意,嘴唇動了動,卻沒聽到任何聲音。

李憲被一層層的包裹擠壓,以他為中心,身周的一切沙石土粒都在塌縮,最後的縫隙裡,他看見了慕軒終於恢復了平時的模樣,不再流血,表情不再猙獰,甚至眼睛都不再猩紅凸起,慢慢黯淡,沒了所有的光澤。只是呆呆的站在那裡,任由土石塵埃塌縮的範圍越來越大,將他自己也包裹進去,一直帶著笑意,連同那一潭漿液,和其中的怪異蛆蟲。

半空中的風塵,突然發現腳下游龍碎裂,恢復如初,一看之下,大驚失色。從他們鑽出來的空洞中,大地彷彿變成了湯碗裡凝固的隔夜粥,一道道波浪,一圈一圈開始震顫,不知蔓延多遠。

而後轟然崩碎,變成顆粒塵埃,急速的向中間聚集,縫隙間好像恍惚看到了慕軒帶著淺淺傷疤的臉。

整個古井鎮為之震動,不管大地還是地上的建築,一改往日樣貌,拼命顫抖,然後粉碎重聚,好像感受著召喚,義無反顧。

轉瞬間,古井鎮不復存在,一切都被揉搓成球,而原來古鎮所在,變成了整個的巨坑,像湯碗中吃剩下的最後一個湯圓。

從半空中落下的風塵,剛好在這顆湯圓上面,剛一接觸,就發了瘋一樣拼命的砸,拼命的挖,但是這圓球太過質密堅硬,而且十分巨大,任他怎麼努力,連一粒灰塵都沒有掉下來。

“風塵!”

“雲兄,霹它的,死胖子快來幫忙,快!”風塵沒有停下手裡的動作,依然玩命的抓著,敲著,挖著,直到指縫中滲出血液。

“風塵……沒用的。”百里伯漁想上前拉住他,卻被風塵一把推開,

“放你的狗屁,師兄還在裡面呢。”風塵不管不顧,陷入一時的癲狂。

雲追拖著勉強能抬起的胳膊,和百里伯漁一起死死的拽住風塵,不管他如何的踢打。

“風塵……停下……下面的人……只有慕軒有掌控土石的靈暉,停下來。”雲追說了問題的關鍵。

這整片的異狀,都出自慕軒之手,別人根本做不到,這是他的意願。

風塵停了下來,雲追也鬆開了捆住他的手,百里伯漁甚至整個縛在了他的腰上。

本來想勸說幾句,但兩個人慾言又止,真的不知道從何開口,風塵滿臉帶著痴相,冷漠到瞳孔都沒有改變一下。

也許是感受到了兩個人不知如何開口的為難,從巨坑散落的土石中,零零碎碎的爬出了幾隻邪物,看著眼前的圓球發了會呆,自然也注意到了球上站著的三個人。都重新抖擻的精神,悄悄的摸了上去,漸漸靠近。

三天後的正午,天光不可謂不明媚,雲彩比往日還多一些,滿目青黃的蘆葦蕩,溫柔又從不疲憊的給過路的風,掃著身上的塵埃。偶爾用力過頭了,還能聞到些鼓浪中的鹹味。一望無際,波濤如海。

蘆葦蕩裡比大海平靜多了,沒有潮水翻卷的而起的泡沫,沒有海鳥偶爾點過的波紋。卻有像魚兒浮出來換氣遊動,割開的水面刻痕。

刻痕的前端,有三個人發足狂奔,動作靈活,速度比之被蘆葦蕩洗刷的風,還要更快幾分。

“還沒到嗎?”嶽穹問跟在身後的茵陳。

茵陳說:“方向絕對沒有錯,只怕錯過了。”

嶽穹搖了搖頭:“不會的,那就繼續往前走。”

三人自然是由杏壇天空們市總院而來的茵陳和楊問柳,以及杏壇一方先生,元靈黃帝先生,嶽穹。

因為天空門市,別北冕王城要近的多。

聽到返回的楊問柳二人的彙報,嶽穹自然直到不能耽擱,於是未作片刻停歇,直到馬匹無法深入,才開始轉而徒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