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的光,因為蒼穹之上蒙著的那層紗簾,顯得平穩又均勻,但夜空中天炎的凝聚,卻又那麼的耀眼。

灰袍和藍袍應該從沒有見過太陽,這個世界更不會有月亮,所以他們總是認為,世界上最耀眼的光也不過如此。

雲追是沐浴過陽光的,也體會過夏夜圓月的皎白溫柔。可他卻沒有遇到過掌控火焰的末法之力,原來人力也可以積蓄下如耀陽般的熱烈。

天炎凝聚,閃爍的火光蓋過了周遭熊熊的烈焰,照亮了原本就金黃的稻浪,分不清到底是誰的顏色更加濃郁。

橘紅的火團燃燒的何其劇烈,但卻沒有記憶中那種噼啪的聲響,靜謐而恐怖,火團一分為二直直的向著雲追和百里伯漁砸了下去,體型的巨大,讓人對它的速度總是產生了些錯覺,以至發現時,只能倉促閃躲。

百里伯漁剛剛經過一天的奔波,應該是場間最為疲憊的人,但看不出略微臃腫的生體竟然能如此迅速,躲過天炎的攻擊,承受著熾熱,任由它在自己身後的腳下炸裂燃燒。蹬地向著藍袍衝了過去。

藍袍早有準備面對對方的拼命,蓄力磕在一起,提膝頂在百里伯漁前腿的內測,右手隔住了他砸向自己腦袋的左拳,左手直直的向百里伯漁脖頸處戳去。

胖子也是有脖子的,而且可以很長。

百里伯漁側頭伸頸,讓過了攻擊,左腿讓過對方的膝蓋,順勢轉身掄起右腿踢向下盤,裹挾著風聲,噴吐著勁力。

藍袍不敢相應,向後一躍,“其實我沒有必要這麼累,本來天氣也挺熱的。所以,我想用更簡單點的方式。‘靜靈’‘碎蜂’”

百里伯漁剛剛站穩就受了一記,耳鳴頭暈,強行呼叫靈暉保持了自己的頭腦的清明,一股聲團,瞬息而至,壓縮肉眼可見的空氣扭曲,狠狠的撞在了左肩上。

巨大的痛苦讓百里伯漁轉了一圈栽倒在地上。

肩頭顫慄衣服碎的整齊,露出的面板向外滲著血,卻沒有明顯的創口。

未等喘氣,又是一記“碎蜂”,一招接一招,像炮彈一樣轟向百里伯漁四肢不同的部位,百里伯漁勉勵閃躲,肚子上還是中了一下。

藍袍看著已經顛出很遠的百里伯漁,沒有繼續攻擊,只是慢慢走著,繼續說著,“境界差了那麼多,我沒有必要和你拼技巧和體力,本身我也不怎麼擅長跟你肉搏。這樣豈不是更有樂趣。”

百里伯漁忽然撐起身體,同樣施展“碎蜂”,人也跟著竄了過去。

藍袍不慌不忙,輕輕唸叨“障鏡”。身前突然變的模糊,像霧霾凝成的牆壁,神通“碎蜂”擊打其上,沒有驚起半點波瀾,跟隨其後的百里伯漁來不及多想也撞了上去,竟然如觸堅壘,悶聲之後,彈了回來,震的吐出了大口血液。表情盡是難以置信:“被壓縮過的音障?”

藍袍沒有聽清,只是繼續說:“雖然用上玄境的神通有點欺負你,但你要相信就算我只用宗氣境的能力,也不是你能夠比擬的,你應該再努力一些,樂趣才會更多一點。”

百里伯漁知道自己在他眼裡只不過是離開水的魚,輕易蹂躪,連捕魚的貓都算不上,沒有任何威脅。

而云追一邊,知道對方有備而來,早就放棄了和百里伯漁互換對手的想法,灰藍二人也不會給他們這種機會。

只能放手一搏,雲追和灰袍屢屢出手,空氣中電光火石,雲追近身只求黏住對手,灰袍也默契的沒有再使用任何神通,兩人赤手空拳全是肉搏。

但云追每每出手都能被灰袍剋制,拉鋸之下沒有佔到任何便宜,衣服還被燒的千瘡百孔,好不狼狽。

又是一記崩掌接肘擊,被頂到胸口,倉惶後退,咳嗽不止,嘴角溢位的學沫能看出這已經不是雲追第一次被打中。

灰袍好奇:“你用的功法很有特點,有名字嗎?”

雲追咳嗽幾下,擦了擦嘴角說到:“太極。”

灰袍讚歎:“好名字,如果能傳下來,定然能發揚光大。我們知道你最善技法和近身格鬥。所以才決定由我出手,我不以境界壓你,你全可以放心,只是可惜了這拳法,沒有機會讓你傳下去了。”

灰袍說完又撞了過去,二人招式,忽快忽慢,夾雜著護體靈暉的閃爍,電光火光照亮他們每一下的動作,噼啪聲不絕於耳。

雲追每每將要得手,都被灰袍以更快的速度反制關節,使得雲追束手束腳,突然有些後悔沒聽師傅的好好練功。愧對祖師爺張三丰的傳世武功。

又被連連擊打了幾下關節處,雲追的右臂已經有些抬不起來了,身體無處不痛,只能勉勵躲過了幾下脊椎的要害。才能撐到現在。

雲追自言自語:“師父,看來這下真的要欺師滅祖了。也不算對不起您,我本來也是俗家弟子。天下大道本就無分彼此,您該能體諒吧。”

灰袍又衝了過來,不想給雲追喘息的機會,雲追接連用出“一閃”“銀線”,逼退了他的腳步。

劈下的雷電接連不斷,但並沒有消散,空氣中的電光閃爍變幻,慢慢圍著雲追交替起來,緊貼著他的身體,越發凝沉濃郁,遠看竟像是雲追整個人散發著清透暴戾的銀光。無數銀針忽隱忽現,在面板以外流淌。

又再復近身的灰袍一拳擊在了雲追的胸口,雲追擋也未擋,正當灰袍以為得手之時,一股刺痛麻癢順手臂傳來,心中一驚,趕緊收手。

灰袍驚疑不定,感受著手上傳來的酥麻,直至整個手腕沒了知覺,才張口問道:“你這又是什麼?”

雲追自然比他更清楚,所以並不想給灰袍機會,讓他恢復那隻手的感覺。只不過依然沒有用拉開距離的方式,再次近身纏鬥在一起。

兩人招式動作,還和先前一樣,雲追並不能佔到任何的便宜,這讓灰袍有些疑惑,為什麼明知不敵,還要選在近身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