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近傍晚,山裡的天黑,總是要早一些。

少了晨霧時空氣的清透,多了點入夜前陰寒的沁骨。

樹木依舊,林蔭如常,天青時有多明豔,天昏時就有多幽暗。繁枝密葉籠著小路中一步步的向前走,只能聽到簌簌聲和腳印聲,不知前路多遠。

好在有小溪穿行而過,溪水常年的打磨讓溪渠中的石頭沒了稜角,譜不出叮咚作響的樂章,但也潺潺而鳴,聽不清是悄悄的耳語還是細碎的嗚咽。

噗通~!

一對中年夫婦提著水桶,從溪邊折返,說笑間行的遠了,漸漸聽不見聲響,正是下午診病的靳家夫妻。

沿小路而來,遠遠看著這一幕,風塵和許煙蘿二人都默契的沒有上前打招呼,只是走到了溪水旁。

“果然如此呢,村中人皆是用的溪中之水。”

許煙蘿問:“為什麼非要來這裡?”

風塵說:“你不是要查中毒的事情嗎?整個木林森鄉這上百戶人家,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同時給他們下毒太過匪夷所思。靠人來幹,估計得累死還容易被發現。你再看這村子,只有一處水源,村中人用水應該都來源於此。所以,我覺得,水,是最大的問題。”

許煙蘿思考了一下:“好像有點道理。”

風塵說:“當然了,電視劇都是這麼演的。”

許煙蘿走近溪水,伸手便想捧起,被風塵慌忙攔住:“你幹嘛?傻了啊?想神農嘗百草啊還是以身試毒啊?”

許煙蘿說:“那怎麼確認這溪水有沒有問題?”

風塵說:“就算試,你也試不出來啊,既然白閱微說這靈飛奇毒是用靈暉在體內煉化而成的,肯定和咱們以往的認知不一樣。所以我出門前專門問過她了,靈暉是這片大陸世間萬物之本,靈飛卻能散失萬物之靈,所以這溪水常年流淌,卻沒有魚蟲水草,你不覺得奇怪嗎?”

許煙蘿忙喜,“那我們趕緊回去,叫掌案過來。”

風塵不慌不忙,“急什麼?你也聽見了,要解奇毒得先找到源頭,找她來有什麼用。”

許煙蘿問:“那怎麼辦?”

風塵說:“沿溪水直上應該能有發現,想來離泉眼應該不遠。”

看著溪流來時的方向,深山碧翠,幽暗無光,許煙蘿有些猶豫,人對黑暗的恐懼大概來自動物的本能,誰也無法免俗。

風塵看出了許煙蘿的擔憂,說道:“我極富冒險精神,但從不玩命,蘭溪山自古極北,大型猛禽走獸甚少,不然這麼一大村子的人,怎麼在這裡生存百餘年,還如此安逸。”

想想也有道理,許煙蘿說:“那就順著溪水走走?”

風塵難得氣概:“走吧,賞賞風光也不錯,就算遇到歹人兇手,即便他是趙子龍轉世,我也敢效曹孟德對吼一聲‘來將可留姓名!’”

許煙蘿亦步亦趨的跟在風塵身後。風塵的聲音也跟著兩人的身影,漸漸陌進了遮天樹海的黑暗之中,唯有溪水偶爾泛起的光,指著兩人的方向。

寇仲家中,白閱微難得的展現下同心,逗著洛洛,在玩紙牌。向南則一直站在門口,看著廂房中忙碌的寇仲。

“少見啊,你竟然沒有粘著許煙蘿出去,”白閱微打斷了向南的發呆。

稍微回神的向南說:“成熟的男人要對自己的女人時刻保有信任,留下空間,任她成長。”

“難道老村長比聲輕體柔的美少女更有吸引力?”白閱微若有所指。

向南抱著雙臂,倚著門框,轉身對視了一眼,故意岔開話題“你是再說你自己,還是在說煙蘿?”

白閱微正經回應:“我不認為我是少女。”

向南說:“我同樣不認為我缺乏吸引力,需要我每每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