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大雪突然降臨在隴城之上,隨著這場大雪而來的還有刮的臉龐生疼的大風。風雪交加的隴城在忽必烈大軍的進攻下顯得搖搖欲墜,似乎是下一瞬便會被破城的樣子。

忽必烈的軍隊又是一輪衝鋒,四周城牆下堆積的屍體剛剛被大雪淹沒,又蓋上了新的屍體,鮮血染透了白雪,又被白雪掩蓋,血珠還未滴落變凝固在空氣中。

司馬青池顫抖的手有些握不住手裡的長戟,雙唇顫抖的厲害,從腰中摸出一個小葫蘆,開啟後往嘴裡倒去,可葫蘆裡已經沒有酒了,司馬青池罵了一句粗口,將瓶子丟下城牆,蜷縮在牆角里。能躲一點風十一點。

兩萬守城軍經過數場惡戰之後,已經陣亡了四千多將士,屍骨在隴城的崇文街上被放成一排,不斷的被火化又不斷的抬過來,焚化爐已經足足五日沒有停下來了。而且還有不少病殘士兵。單雄巡視了一遍城內,又回到了城牆之上,看到了蜷縮的司馬青池,上前問道:“怎麼躲在這裡,不去屋子裡坐坐。”

司馬青池抬起頭看著單雄說道:“屋子裡也冷的不行,四面漏風,沒啥作用,還不如這城牆上一席之地,尚且還能有磚瓦替你擋風。”

單雄替司馬青池拍掉了頭頂和肩膀上的積雪,偷偷從腰包裡拿出一個小酒壺,遮遮掩掩的遞給司馬青池,左右瞥了兩眼才說道:“這個,別被我那幾個副官看到了,不然非得和我急,好好休息一會,忽必烈估計又快要進攻了。”

司馬青池開啟蓋子喝下一大口,然後便把酒壺掛在了長戟之上,風流愜意的說道:“這酒還不夠熱,等敵人的血把它溫燙了之後再喝,豈不是美哉!”

單雄沒好氣的說道:“早知道我就不放我衣服裡幫你溫熱了,害得我現在都還冷颼颼的。”

大雪下過三尺厚的時候,雪停了,可太陽依舊還沒出現,估計這也就停一時半會,但城牆上計程車兵都知道,雪停之時便是忽必烈再次攻城的機會,人人都做好了準備。

之前出現在陽關的攻城車也出現在了隴城戰場,司馬青池看到一架高聳的攻城車從大霧之外進入視野的時候也震驚無比。

“他娘皮,大國之器怎麼落到了蠻夷的手裡了!”

司馬青池雖然愣神了片刻,但是很快清醒了過來,他趕緊招呼來單雄,將弓箭手的箭用火油引燃,數百道燃著的弓箭齊齊射向攻城車,緩緩向隴城城牆逼近的攻城車轉眼間就被火箭給插滿,城頭上響起了熱烈的歡呼聲。

然而單雄卻一直盯著插在攻城車上的火箭,火箭燃著不過兩三息便統統熄滅了,單雄大聲驚呼:“是牛皮!攻城車蒙了牛皮!”城牆之上計程車兵一片譁然,火箭不起作用難道只能等攻城車自己靠近了嗎?

士兵們顯得有些不知所措,司馬青池適時出現,從一個士兵的手裡搶過一杆長矛,奮力吸上一口氣,身形如彎弓曲展開來,右手五指在木杆之上鬆了又緊,緊了又松,最後牢牢握住,伴隨著一聲長嘯,司馬青池猛的將手中的的長矛向前投擲而出,長矛速度之快如天降雷罰,本就已經停下來的風雪隨著長矛劃過,向兩側掛起狂風,空氣中的水汽也凝固住了,在長矛之上結成薄冰。

長矛轉瞬即逝,下一瞬便穿過攻城車前方的厚實欄木,死死的釘在了右邊的巨大車輪上,再下一瞬,長矛勢如破竹,穿過車輪,扎入地面,嘩啦一下將車輪一破為二,長矛只剩不足三尺尚露在地表,其餘部分皆刺入地下。

失去了車輪支撐的攻城車停下了前進的步伐,緩緩的向右斜去,然後轟然倒下。

轟!

堅硬的木頭砸在地面上變得四分五裂,碎裂的木頭刺穿了藏身在攻城車裡的許多士兵,還有很多士兵也因為跌落而骨折,倒地的攻城車裡出現了此起彼伏的哀嚎聲。

單雄的副官席路指揮弓箭手對著躺在地上受傷計程車兵幾輪齊射,上百人就這樣死傷殆盡,戰場再次陷入寂靜。

一展手段的司馬青池隨著眾人一道歡慶之後,一個人走進了屋子,扶著牆雙膝一軟,半蹲而下,口吐鮮血。為了不被士兵們發現,司馬青池強行忍住不讓自己咳出聲來,扶著牆坐了下去。

這時候一杯水遞到了他面前,“謝了”。

司馬青池接過了單雄遞來的水杯,一飲而下。

“沒什麼大礙,就是發力發的太狠了。”

大戰在即,單雄也不好在此多停留,便說道:“你好生休息一下,我先出去看看情況。”

等到單雄離開後,司馬青池才將一直遮擋在胸前的右手移開,血水已經染頭外衣,他將衣服解開,只見一道長長的刀傷出現在他小腹部,司馬青池咬緊牙關,將之前單雄交給他的酒倒在傷口上,疼的他在冬日裡滿頭大汗。

原來在之前的數場惡戰裡,司馬青池在城牆上斬殺攀上牆頭的敵人之時,被隱藏在攻城士兵中的一名武夫偷襲,一把彎刀從他斜側毫無徵兆的出現,幸好反應及時才堪堪躲過,但還是被彎刀刀尖在腹部拉開了一條豁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