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夜,無月。

粼粼的馬車聲,在耳邊不停響起。

楊嶽看著如同原本就是自己胳膊的左臂,愣愣的出神。

此刻,他正坐在一條木船的船艙之中,身邊是依舊昏迷著的玄陽道人,身旁還坐著個有著八字鬍鬚的名為徐平的青年。

船艙中滿滿當當坐滿了人,大概有三十多個,而這樣的船,在這河中還有七艘。

而這七艘船中其中,黑漆妖棺的船走在最前方開路,而目的地,據說是那杭城。

黑漆妖棺。

楊嶽不知道自己從一開始知道這東西的存在,到現在到底經過了多少時間,又經過了多少事。

但這妖物的真面目,他在剛剛不久前,才終於得以看清。

從外表上看,和他在棺材鋪裡看過的棺材根本沒有什麼太大的區別,而且普通的讓他以為自己看錯了什麼。

那時,黑漆妖棺只是一個工具。

或者說,是燕王要支開駱飛,事實上就是一個所謂的“藉口”一樣的東西。

當初,如果沒有這個黑漆妖棺的話,那麼其實還是會有別的東西可以代替,甚至說,提前放出那龍城的鉅野豬群這種也不是不能做。

黑漆妖棺,那時若非是紙鳶在極其偶然的情況下探查到的話,誰也不知道黃土崗還出來了這麼一個妖魔。

回憶起來,那時他對這黃土崗做亂的猜測,也是從一開始的所謂的盜墓人,超凡之人,到之後的殭屍、死靈這樣轉變。

到了最後,他判斷有可能是一個棺材成精之時,其實也是帶著三分確定,七分猜測的。

但,那掌門羅鼎和他的義子左之問,在不斷地潛移默化之中,讓他極其確認了那裡的東西,真是一個黑漆妖棺後,燕王的計劃也有了最適合的那枚棋子。

至於為何那時羅鼎和左之問那麼確認那裡的是黑漆妖棺,其原因也是因為褚紅葉。

褚紅葉的靈寵在一開始死了一頭貉子之後,另一頭夜鴞就直接到了黃土崗邊,把那黑漆妖棺來來回回所做之事都看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褚紅葉是燕王手下的天機營的超凡之人,和天冬和尚一起,本來是到下湖一帶尋找妖獸作為燕王的棋子的,沒想到剛剛好就有這麼一個事,讓他們也把所有的重心都傾斜在了那裡。

而和褚紅葉早就有聯絡的羅鼎和左之問,那時也在完全不知情的他的面前,演了好一齣戲。

現在細細想來,他楊嶽又何嘗不是一枚棋子呢?

而他這枚棋子,其實本身應該在那晚上,就和四個摩天觀的道人以及那紙鳶一同葬身於黃土崗,沒有什麼後來的事。

但千差萬錯之下,他僥倖活了下來,並在之後又繼續參與了這個他並不知曉的大事件!

殺宏武帝!

燕王將駱飛這個可以無視任何接近宏武帝的刺客的四階超凡之人引開之後,又讓駱飛將錦衣衛1500人這幾乎全部都放到了龍城。

其他諸王也打通了上下所有關係,讓隨著宏武帝出行的兵卒和錦衣衛等等全都替換了個乾淨。

而宏武帝唯一自己帶著的,就只有那耿英而已。

最後下手的齊王,也只是燕王和寧王等人的工具,他的作用,就是背上弒父的罪名,然後真正的幕後黑手的燕王寧王和遼王等人,就在背後等待事態的發展。

這些都是楊嶽那時透過掌門羅鼎和他的義子左之問,在他們醉酒之時吐露出來的事情的真相。

但知道了這些後,楊嶽也產生了些憂慮。

畢竟,作為一個超凡之人,或者說,作為這整件事件中的一個小零件,知道了太多並不是什麼好事。

那時,他隨同燕王到了那平京城之後,便藉口腹痛在客棧休息,連那所謂的慶功宴自然也是沒有參加。

而是直奔城外,說是尋名醫治病,趁機逃了出來。

一路上風餐露宿,基本上吃的喝的都是匆匆忙忙根本沒有好東西,好不容易逃到了破廟裡,還莫名其妙被那天虛道人所捉,之後遇到了諸多之事,最終在再次逃出燕王府後,還是被這妖棺逮住了。

“唉。”他長嘆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