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子過不下去了,離婚吧!”

周林忽然驚醒,眼前一個年輕的少女,賣力地發狠。

“你是誰?我在哪裡?”周林覺得腦子嗡嗡一片,眼前是摔碎的暖瓶,歪倒在地上的電鍍椅子,還有一個寫著1999年4月1日的月份牌,正掛在刷得四白落地的牆上。

開什麼玩笑,1999年?我……剛才是在酒吧喝酒,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啊?被綁架了嗎?

他胡亂想著,一低頭,才發現自己一條腿竟然打著厚厚的石膏,正靠著床幫子坐在地上。

“我的腿!”一股鑽心疼痛襲來,周林忍不住喊了一聲。

“別動!”隨之,少女掛著眼淚說道。

周林不禁想到:剛剛她說要離婚,莫非她是我老婆?

那為什麼要離婚呢?

在女人攙扶下,周林又回到床上。

可人沒坐穩,腦子卻忽然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跟著眼前閃過了許多畫面。

周林也逐漸搞明白了自己此時的身份。

現在的自己也叫周林,18歲,與眼前那個叫秦姍姍的女人指腹為婚。

他高中肄業,在本地罐頭廠做一名裝卸工人。

這個周林是個不折不扣的老實人,廠裡發的勞保用品在他這兒經常缺一樣少一樣,他也從來不爭不要。

夏天時防暑降溫發的橘子汽水,還沒拎回家就叫工友們給分了,他卻說自己就只愛喝白開水,根本不替老婆護著點兒。

至於廠裡分配崗位,基本上哪裡工資低,工作任務重,就把周林分配到哪裡。

他那條腿就是工作超負荷了,20多箱子罐頭直接倒下來,生生把一條腿給砸斷了。

本來可以算是工傷,以後吃一份低保,生活也有個照料。

然而出人意料的是,周林卻被定了一個操作失誤。

在安全生產大會上,車間主任來了個全廠通報批評,說周林對生產任務的延誤,負有不可推卸的責任,給罐頭廠帶來了極為惡劣的影響。

廠裡決定將他周林永久開除了,離廠前還要扣發當月工資,來衝抵20箱摔碎的罐頭的損失。

可週林知道,這事兒不過是自己替一個叫焦大海的小子背的黑鍋。

那天是他倆一個班兒,焦大海酒後作業,實際上才是事故的肇事者。

然而,就因為焦大海是車間主任的外甥,最後事故責任都甩鍋給了周林。

周林也想去鬧,奈何老實慣了,話到嘴邊卻根本說不出來。

廠裡有好心的老工人都說周林人挺好,就是太老實。

連他們都有心替周林爭取工傷撫卹,可一想人家自己就是個窩囊廢,又替他爭取個什麼勁兒呢。

從此,周林賦閒在家,卻搞得心性大變,曾經在廠里老實巴交的他,變成了一個酗酒又愛打老婆的男人。

往往是稍有一點兒不順心,周林就拄著雙柺,追著打老婆。

“這就是我?”畫面消失了,周林喃喃自語道。

他吸收了所有的新記憶,頭疼也消失了,只是有些無法面對現在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