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頭一趕,頂到了架子上。

胡炎心念急轉,最後乾脆模稜兩可的笑道:“郭老師,您其實心中有答案的,不是嗎?”

郭德剛愣了一下,旋即試探道:“師叔,您是說津城?”

胡炎一拍巴掌:“對呀,我說的就是津城。”

不得了,聰明人就是聰明人,自己都會找補。

果然,聊天就得跟這種人聊得才舒服。

“師叔,上津城開園子可不是容易的事兒。”郭德剛慎重道。

胡炎追問道:“為什麼呢?”

“師叔,您可能不瞭解,我其實去年在津城就開過一家分社,只是半年不到就關了。”郭德剛說得很無奈。

胡炎再次追問道:“仔細說說看。”

這件事情他當然知道,新聞都報道過,但是個中內情,可就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

“唉。”

郭德剛猶豫了一下,嘆道:“原因挺複雜,外部、內部都有。去年我是跟人家合作的,他們管運營,德芸社負責演出。但是一開張,後面的賬面就亂了,裡外不守規矩。”

“另外一個,就是在津城演出的壓力也大, 我們班子能在津城, 壓得住場的演員不多,效果方面得打不少折扣。”

“大家不樂意,我跟慧兒也耗精力,關鍵還賺不到錢, 所以最後一拍兩散。”

胡炎聽了個大概, 心裡算是有了底。

不得不說,這兩個問題都很要命, 但順著思路一琢磨, 他反而更感覺這個郭德剛這個自問自答的答案,是真的不錯。

“郭老師, 難歸難, 但是我還是認為得把新園子開在津城。”

“其一,人手多了,新園子肯定是要開的, 但是燕京作為我們的大本營,已經有了四家園子,您經營了這麼多年,德芸社已經紅透了整個四九城。”

“所有觀眾當中,不說十成十, 至少已經被聚攏了七七八八, 再多開一家,那也只是錦上添花,影響力有限。”

“而且後面各科弟子登臺的越來越多, 也不可能全部擠在四九城,所以把新園子開到四九城之外, 是必然的選擇。”

“那樣一來, 就相當於為德芸社打了第二塊市場, 有了這個經營,咱們後面肯定還得在外地開更多的分社, 最終形成一個以燕京為中心, 輻射全國的格局。”

“更關鍵的是,等我們把全國相聲市場攪和一番,其他同行看到有利可圖, 肯定也會跟風而起, 到那時整個相聲江湖的水,才算得上活水。”

這番話考慮的格局,可謂又高又遠, 郭德剛聽得頻頻點頭。

甚至他自己夜深人靜,呆在書房裡,也盤算過不知道多少遍。

當然,郭德剛沒有說話,給胡炎續上熱水,示意他繼續說。

胡炎喝了一口茶:“而對於我們相聲行當來說,全國各地也沒有哪裡,比津城更合適的。”

“按咱們相聲門的老話來說,叫‘外地學藝,津城揚名,全國賺錢’,哪怕到了如今,相聲藝人沒有在津城打熬過,依然算不得有能耐。”

“就像如今的小嶽、雷子、芸龍他們,在年輕一輩當中,多少算有點名氣的,但是基本功依然不紮實,這是手藝人的根本。”

“如果咱們在津城有園子,就可以把所有的小輩,排著順序的扔到臺上,什麼時候能過津城觀眾那一關,什麼時候算真正的出師。”

“如此一來,我相信您所有徒弟的手藝,絕對能往上蹦一個臺階,以後的路也能走得更穩、更遠。”

“當然,咱們吃一塹,也得長一智,之前跟外人合作不愉快, 咱這回看能不能就自己張羅買賣, 反正京津兩地離得也不遠。”

谷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