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醫院大廳裡,依舊人來人往。

有人因為劫後餘生而喜悅擁抱、有人因為命懸一線而滿目憂愁。

這裡像是一個情緒的收納站,形形色色的人,形形色色的表情。

唯獨遲宴始終像個事不關己的局外人。

從陸老爺子的病房裡出來,他一邊低頭給司機打電話,一邊往醫院門口走。

然而就在經過大廳的繳費處時,餘光裡,似乎有一個熟悉的身影匆匆而過。

虞初窈沒有看到他,但他卻一眼看到了虞初窈。

遲宴停住腳步,雙眸微微眯了一下,還沒決定要不要上前一步的時候,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大門口。

他發現,這個女人真的很多變。

初次遇見她的時候,她的劉海遮住了半張臉,戴著黑框眼鏡和口罩,穿一身土裡土氣的運動服,人也瘦得跟竹竿似的,彷彿一吹就能倒。

第二次的時候,她牽著一條邊牧,摘了眼鏡,頭髮紮成簡單的馬尾,在陽光下,笑得明媚又燦爛。

第三次的時候,頭髮是蓬鬆的長卷發,人看著精神很多,一襲黑色修身短裙性感又嬌媚。

而今天,白色襯衫加牛仔短裙的搭配,又讓她顯得多了幾分率性灑脫。

究竟哪個才是真的她?

遲宴不知道,不過,也沒興趣知道。

他只知道,不久之後,她的性感、灑脫、嬌媚……或許都將被堆在身上的債務掩埋,只剩下苟延殘喘的疲憊。

想到這兒,他冷冷勾起了嘴角。

金絲邊眼鏡下,雙眸泛起寒意。

恰好司機給他回了訊息,遲宴回過神,舉步離開。

不過二十幾分鐘的路程,車穩穩停靠在陸家老宅門口。

遲宴下了車,進門時,陸瑾堯和遲眀紳都不在家,只有陸萬盈一個人坐在客廳裡打電話。

聽電話裡的稱呼,陸萬盈像是在給公司裡的董事們打電話。

遲宴心底暗自冷笑,這時候拉幫結派,不嫌太晚了嗎?

察覺到身後關門的動靜,陸萬盈回頭看了眼,而後憤怒陡然從眼底躥起。

遲宴不住在陸家老宅已經有一段日子了,而這些天她去公司找他,也都被他安排的保鏢拒之門外。

因此這還是陸萬盈被董事會剔除之後,第一次見到遲宴。

“張董,那就先這樣,下次再聊。”陸萬盈禮貌地說完,結束通話電話,臉上笑意頓失。

“你還敢回來!”她立刻從客廳衝了過來,揚起右手,似乎是想扇遲宴巴掌。

遲宴眼疾手快地伸出左手握住了她的手腕,眼底佈滿陰雲。

陸萬盈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他掐著脖頸按到了牆壁上。

但力道並不重,陸萬盈還能出聲。

她一邊掰著他的右手,一邊罵罵咧咧:“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其實後來想想就明白了,以周玉音的智商,根本不可能蒐集到那些證據,不然多年前也不可能被她隨便搞搞就膽小地退出了演藝圈。

她必然不過是受到利益最大者的指使而已。

遲宴輕笑一聲,垂眸看她:“是啊,這份生日禮物,合您心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