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雷炸得眾人腦袋嗡嗡的。

此人說的每個字他們都知道,可為什麼湊在一起就是那般的晦澀難辨?

好半晌,眾人才真正的意識自己聽見了什麼。

傳說中的東蒼洲,真的回來了?近些年一直為人提起的龍佑界之人,真的來了仙嶼?

這莫不是一場騙局吧?

就在朱炎興神色變化莫測之時,就在南焰修士議論紛紛之際,那玉石屏風中的中年男子還在繼續說著。

「這本該是一件好事......但,」男子發出重重的嘆息,一臉愁容。

隨即,玉石屏風中的畫面陡然一轉,一口黝黑的大鼎出現在眾人的視野之內,男子的聲音伴隨著滾滾的火焰再度響起,「我們發現了這口滅世之鼎,它正在吸食著整個大地的血氣,鼎中的滅世孽火也越燃越旺,想來待兩軍再度廝殺之際,便是那孽火直衝凌霄,也是我等......」

未盡之語,無需宣之於口,眾人已然明瞭。

誰也不會拿這樣的話來開玩笑,南焰修士的心狠狠墜落著。

這,這該怎麼辦?難道說不和北玄打了?那他們這一路向北不都成了笑話?

不少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朱炎興的身上,想看國主到底如何決斷。

朱炎興一直沒有說話,待玉石屏風裡的畫面停駐,再無男子的聲音傳來之後,他冷笑連連,徑直對著朱明瑞道:「瑞兒,你可是受了北玄的脅迫,所以編造出莫須有的東西來哄騙自己的臣民?瑞兒,你乃南焰二殿下,該明白自己的一言一行意味著什麼!」

誰都聽明白了他的警告。

朱明瑞卻是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哀慼道:「父親,莫要一錯再錯了!你用禁藥令南焰子民迅速進階為你所用,為你征戰,為你謀求南焰一統的大業,可若是仙嶼界都沒了,您的爭搶還有何意義?」

他伸出手指,顫巍巍地指著南焰的修士們,語氣不忍道::「您看看他們,一個個都尊敬您,愛戴您,你怎忍心繼續哄騙他們,令他們這些沒有未來的人為你死心塌地地賣命?父親,您於心何忍啊!聽我一句勸,收手吧!」

此話一出,在南焰大軍之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之前被朱炎興幾句話消弭的疑慮又再度迴歸,一個是國主,一個是南焰二殿下,他們到底該聽誰的?

朱明瑞既然來此,便是下定了決心要完成了任務的,於是又添了一把火。

他用羞愧的目光一一掃過南焰修士,歉意道:「我所言非虛,想來你們自己身上的變化自己也清楚的很。很抱歉,是我南焰朱家對不住你們!」

他的目光鎖在人群中的一個男子身上,「熔遠堂弟,是我沒能勸住父親,也沒能阻住你服藥,我不配當你兄長!兄弟一場,每每想到這些我都心痛難當,好在我如今同你一樣,如此想著才好受了些!」

人群中的熔遠真君本就一臉的失魂落魄,在遭受朱炎興父子連著插向心口的兩刀之後,徹底地崩潰了。

他「哇」的一聲噴出一口的濃稠鮮血,整個人晃晃悠悠,若非旁人眼疾手快扶住他,恐是早就一頭栽倒在地了。

他沒有說話,只渾渾噩噩地呢喃著:「再無進階的可能,再無進階,那我活著還有甚麼意思?」

他猛地抬起頭來,雙目猩紅地瞪著朱炎興,嘶吼道:「旁人也就罷了,我是你侄子啊,我是你親侄子啊,你怎麼能騙我吃下這種藥?」

當日他怯弱著不敢問出口的話,終於在沉默了幾天後爆發了。

扶著他的的修士一把將他撒開,只覺得晦氣無比。

什麼叫做若是「旁人」也就罷了?他難道不是南焰的修士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