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火脈之力與雷柱之力衝擊的餘波將她全身上下的五臟六腑都移了位。

雖外表看起來毫無傷痕,實際上就連全身的血液與經脈都不受控制地戰慄抖動,拽扯著那些連結經脈骨骼的神經,疼得她幾近暈厥。

若再來一次,她寧願繼續用步法與劫雷周旋,也不要像現在一樣被夾這兩股力量之間,宛如弱草被駛過的車輪一遍遍地碾,抽筋碎骨般的疼。

疼著疼著,雲泠的意識突然開始飄忽起來。不知怎的,她忽然就想起了在妄海之南的日子,那些身為凡人的歲月。

她在那裡吃過一次茯苓夾餅。

那些賣糕點的手藝人用麵糰裹著餡料,在兩邊用力敲打無數下,就製成了皮子薄脆的美味夾餅。

茯苓夾餅與此時的她,是何其的相似。

就這樣想著,身上的疼痛好似減輕了幾分,彷彿看見了阿寶笑著將茯苓夾餅舉向自己的畫面,「很甜的,你吃。」

雲泠被痛楚壓倒的神志又漸漸甦醒過來。當日,身無靈力的她面對生死都不害怕,何況這區區的痛楚?

更何況這區區的雷劫?

雲泠穩住身形,儘可能地開始調動靈力結印,而非認命地當一塊「餡料」。

鎮定下來的她,也漸漸回過味來。

兩股力量的掰扯之中,帶給她巨大痛楚的,其實還是紫溟劫雷,火脈靈力只佔了很少一部分。而她之所以會如此痛苦,皆是因為她結印牽引出的火脈靈力不夠多。

其實,她利用不周碎靈牽引出來的靈力,無論多麼強大暴虐不好控制,也應該為她所用,畢竟,她才是結印之人,是這股力量真正的主人。

若是能牽引出足夠的火靈之力,當她控制的火靈之力強過紫溟神雷,這雷劫自然就能輕鬆化去。

想通這一點的雲泠,用盡全身的力量,將自己的靈力一點點匯聚於指尖。

於是乎,眾人就看到一個本不該動彈的,又開始顫巍巍地舉起雙手,不甚利索地繼續結著印。

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艱難,可眾人卻見那女子死死咬緊牙關,一下又一下,緩慢又倔強地結出一個靈印。

一個時辰,二個時辰,三個時辰......

隨著時間的一點點過去,眾人從雲泠七竅流血的臉上了解到了一些端倪——這個女人的身體好似已經扛不住這兩股力量的對沖,開始展現出頹態了。

不過,此時的他們卻早就收起了那些輕飄飄的猜測,滿臉都是慎重與敬佩。

只因那渡劫之人雖然即將被劫雷碾成粉末,卻還是百折不撓地繼續結著靈印。

而他們,見證了她的靈力越來越弱,也見證了她越來越嫻熟的結印手法,也終於見識到了——

絕處逢生。

分明是個死局,可眼前人卻硬生生從微顫的指尖開始,替自己掙下了一條活路。….

只見那不周碎靈之上,耀眼的紅光濃如赤陽,一波一波的赤色火靈宛如漣漪般自不周碎靈之上升騰而起,將那毀天滅地般的雷柱一寸寸地推了回去。

隨著雷力一寸寸地從雲泠頭頂剝離,她的行動漸漸開始變得自如起來,待雷柱離她一丈遠時,她終於完全脫離了雷柱的威懾,行動沒了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