鏤空的石臺正中央有一隻開啟的木盒。

盒子中央放著一個透著碧瑩色澤的琉璃瓶,裡面的液體泛著橄欖色的靈光。

雲泠突然想起《萬物志》中有過這樣的一段記載:庚申夜月華,其中有帝流漿,其形如無數橄欖,萬道金絲,纍纍貫串,垂下人間,草木受其精氣,即能成妖。

這是,帝流漿!

蘊含著木靈之極,既可以是煉丹、或者煉器的絕品,也是木靈根修士突破進階桎梏的聖物。

沈棲竹作為木靈根的修士面對這樣的寶貝不可能不心動,而他此刻卻毫無佔為己有之意,只殷殷切切地望著她,示意她拿起瓶子仔細端詳。

這東西肯定有古怪。

雲泠站著未動,雖說心裡警鈴大作,面上卻是不顯:“這是帝流漿,恭喜沈道友,能得此神物,結嬰之日指日可待。”

她臉上露出一抹笑意,示意這瓶帝流漿歸沈棲竹。

沈棲竹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目光幽深。半響後,他緩緩地道:“那就多謝道友美意了,在下感激不盡。”

他說著,一手將石桌上的木盒整個端起,一手取出琉璃瓶細細把玩:“道友真是高風亮節,遇到寶貝還能心如止水,在下真是佩服的緊——“.

他狀似沒接住玉瓶,趕緊將木盒朝著雲泠扔去,自己則雙手去接琉璃瓶。

“砰!”

木盒掉落在地上發出了一聲輕響。

沈棲竹將琉璃瓶放回石桌上,目不轉睛地盯著雲泠:“怎麼沒幫我接住?”

雲泠微哂:“對不住,沒來得及。”

沈棲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說吧,你什麼時候發現的?”

雲泠不答反問:“沈道友,你還記得我姓雲嗎?道友道友的叫著,我都不知你是在喚我還是在喚顏道友。”

“我想怎麼喚你是我的自由,再說,不過是西鏡的一個妖修,還不夠資格讓我稱一聲道友。”

雲泠搖搖頭:“莫要多費口舌了。”

她定定地望著沈棲竹,神情泰然自若,語氣沉著:“你不是沈棲竹,你是何人敢在仙嶼行這奪舍之事?”

奪舍是高階修士臨死元嬰逃竄後,為了生存活下去施展的一種邪術,歷來為修士不恥,若被人發現是奪舍之軀定會招來其他修士的追殺。

修行界,奪舍這種事情是明令禁止的,否則此道橫行之下,低階修士定然要被那些個高階修士霍霍了個乾淨。

只是,此法雖天理不容,回下次進階時候還會招致最厲害的天雷,幾乎不可能在進階時活命,可架不住有些元嬰修士壽元將近依舊無法突破,暗地裡找好軀殼奪舍之後再度活個百八十年。

這樣的例子比比皆是,只是沒有放在明面上來而已。

雲泠早就認定沈棲竹是被某個人奪舍了,對著木盒的落地,兩人之間已然圖窮匕見。

沈棲竹聽到她說的前半句並未有其他的表情,聽見後半句時候卻是忍不住皺眉,呵斥道:“你瞎說什麼?本君怎麼會奪舍這樣的金丹小輩,真真貽笑大方!”

他的音調高了幾分,語氣也隨之變得極為高傲。就好像雲泠是一名正禱告的凡人,而他則是降臨人間的神邸。

雲泠沒有錯過他話裡的自稱,能自稱“本君”的修士最低也是元嬰真君的修為。若是元嬰真君她倒還是趁他虛弱有一戰之力,若是化神修士,她只能拼勁全力逃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