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真沒回答這個問題,神色微松,“鎮上出了大亂子,事已至此,我必須火速回京城,向陛下稟報。好在,有這兩位大宗師,我就不必擔心你的安危了。”

作為老江湖,他擅於拿捏分寸,始終沒告訴陳醉,昨夜被殺的不止是李木青,共有多達十八人。

繡衣坊和鎮長,南北兩朝安插在小鎮的制衡手段,都已崩壞,無法再維持下去。十八枚棋子被奪走,繡衣坊該何去何從,只能由皇帝定奪。

因此,任真不得不離開小鎮。

陳醉遲疑道:“任叔,恕我多嘴問一句。如果您真是繡衣坊主,憑您的身份和地位,有更多大事要做,用得著親自蟄伏在此,保護我的安全麼?”

任真淡淡一笑,眼神裡透著狡詐,“想套我的話,試探你的身世?奉勸你一句,什麼都別想,安安穩穩做自己的事,等機緣降臨時,一切自會水到渠成!”

見自己的心思被戳穿,陳醉尷尬地撓頭,年少青澀的神態看著有些可愛。

任真望向明媚的窗外,叮囑道:“回京前,我特意過來看你,是想穩住你的心神,別被這一大串變數擾亂。我的真實身份,除了死去的李木青,現在就只有你知道。”

陳醉會意,用力地道:“放心,我不會洩露機密。”

任真嗯了一聲,交代道:“我這個坊主,歷來不主持各堂內部的事務,這次也不例外。李木青已死,會有一位新任堂主,接替他的職責,跟你們進行日常聯絡。”

陳醉不動聲色,“誰?”

任真站起身,幽幽地道:“你很快就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很特殊,也是京城那邊的,你要跟他搞好關係。說不定,他以後能對你幫上大忙……”

說著,他走向屋外。

“等等!”陳醉走上前攔住,賠笑道:“任叔,你走之前,順便幫我個小忙唄?”

任真一愣,“什麼忙?”

陳醉難為情地道:“你這次回京,是速去速回,還是在未來一段時間內,不會再回來了?”

任真不明白他為何這麼問,遲疑道:“這事說不準。今時不同往日,誰都不清楚,陛下會如何調整小鎮的佈局。很可能,我沒必要再回來了。”

陳醉早就想到這層,等的就是他這句話,趁機說道:“反正你和嬸兒都要回京,鎮上的屋子空著也是空著,不如先騰出來,借我用用唄?”

任真面容驟僵,瞬間恢復摳門小氣的作派,警覺道:“你小子想幹什麼?我都還沒走呢,你就開始打我的算盤,想侵吞我的家產?!”

陳醉苦著臉,抱怨道:“我現在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個酒徒的傷,沒有三五個月,根本養不好,總不能讓他一直賴在藥鋪裡,讓我伺候著他吧?”

酒徒住在藥鋪,給他造成的一大麻煩,是不便於他採取隱秘行動。昨晚他外出殺人後,便不得不顧及酒徒的存在,只好趁對方不注意時,偷偷溜回自己屋裡。

任真斜著眼,審視著他的表情,試探道:“你想讓酒徒搬到我那裡住?”

陳醉搖頭,“你剛才不是說了麼,他是我保命的護身符,我哪捨得讓他搬走?我在想,讓他搬到我隔壁去住,再讓隔壁搬到你那裡住。”

小鎮嚴禁售賣房屋,這是個難處,他只能想出交換的辦法。

如此一來,西牆住葉屠,東牆住酒徒,他身邊的佈局才算完成。

任真瞪大眼珠,惡狠狠地道:“這鎮上哪門哪戶,不是外界的權貴豪族?你說讓搬家,別人就得聽你一個小屁孩安排,乖乖搬家?”

陳醉賠笑道:“只要您肯幫我,讓隔壁那家有地方住,他們敢不給大宗師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