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山的死因,在鎮長和繡衣坊那裡,已經蓋棺定論。

但對崔家來說,這事可不想輕易翻篇。作為當事人之一,崔誠當時跟老祖一直在藥鋪靈堂裡,最清楚老祖是被冤枉的。

崔山選擇自爆,完全是由於鎮長跟武慶勾結,誣陷他的清白,他不甘受辱,義憤之下,寧可跟武慶同歸於盡,玉石俱焚。

在這樁案子裡,他們崔家才是最大的受害者,當然不想善罷甘休。

然而,陷害崔山的主謀之一,既是大宗師,又是小鎮的執掌者,憑區區崔家,根本鬥不過付一笑,貿然撕破臉皮,無異於自取滅亡。

因此,他們不敢再追究下去。

而此刻,陳醉身為局外人,竟然說起此事,他意欲何為?

旁邊的崔誠聞言,臉色微變,“公子怎麼知道我家老祖的事?如果我沒記錯,您當時並不在現場吧?”

聽他這麼一說,崔鳴的疑心驟起,同時緊盯著陳醉。

陳醉不假思索,“那天,街上響起那道爆炸聲,很多人都聽見了,我也不例外。以我家的背景和勢力,想查清這點事,很難嗎?更何況,從那以後,老祖和武慶便一起消失了,誰不好奇其中的緣由?”

他從不說廢話,剛才之所以問崔鳴,知不知道自家的情報很靈通,就是提前向崔鳴證明,他完全有能力查清這件事的真相。

連絕密的九死蠶都能查清,這點屁事,算得了什麼?

崔鳴沒說話,臉色變幻不定,仍然心存懷疑,試圖找出這番說辭裡的漏洞。

陳醉不給他們時間找茬,淡淡地道:“我安排手下查了查,崔山是自爆而亡,確切地說,他是被人合謀陷害,含冤而死!”

崔誠大驚,“你全都知道了?!”

見真相被道破,崔鳴臉色陰沉,用力一錘桌子。

“既然公子明察秋毫,查清了事情的來龍去脈,那就不瞞您了!您說得沒錯,我家老祖的確是遭到陷害,被強行扣上偷竊的罪名,無法申辯!”

陳醉嘆了口氣,伸手一拍崔鳴的肩膀,流露出對他們的安慰和同情。

“我能理解你們的處境。胳膊擰不過大腿,你們明知道老祖是被陷害的,又能如何申辯?畢竟,主謀是大宗師,在這座小鎮上,誰能奈何得了他……”

他搖了搖頭,彷彿真的在同情崔家。

崔鳴豁然抬頭,眼眸裡迸發出精湛的寒光,“公子,聽您的意思,莫非您有證據能確定,付一笑真是跟武慶串通好的?”

陳醉神情不變,心底卻冷冷一笑,我等的就是你們這句話。

“這件事遠比你們想象的複雜,背後還藏著更驚人的真相,我正在考慮,該不該告訴你們……”

“什麼真相!”

崔鳴和崔誠異口同聲問道。

陳醉嘴角微挑,伸出一根手指,停在兩人面前。

崔誠不明所以。

崔鳴何其精明,迅速反應過來,“十元幣?這個沒問題!”

他終於懂了,陳醉重新翻出這樁冤案,其實是想販賣情報,多賺一些元幣。這樣也好,能看清陳醉的真實意圖,雙方各取所需,他就不必懷疑陳醉用心險惡了。

他乾脆利落,立即取出十枚元幣,放在陳醉面前,“請說。”

陳醉露出滿意的笑容,將元幣收進錢袋後,問道:“你們跟武家是死敵,有沒有聽說過,他們跟另一位大宗師之間,存在不小的舊怨過節?”

崔鳴目光如炬,反應極快,“你是指酒徒?”

“對!”陳醉點點頭,眼神意味深長,“武家和酒徒早有約定,就在最近幾天,酒徒應該會來小鎮,拿走一壺名叫敬天下的美酒。一旦拿不到,武家就有滅頂之災!”

崔鳴沉吟道:“他們之間的樑子,我早有耳聞,但不知道,他們會在近期碰面。公子提起此事,跟我家老祖的冤案,有什麼關聯嗎?”

陳醉答道:“我收到的情報是,那壺敬天下極難調製,成功的機率微乎其微,所以,武慶只能在小鎮上做這件事。每隔十年,酒徒都會來取一次,而這次……武慶沒成功!”

“沒成功?!”

崔鳴身軀猛然後仰,坐姿緊繃起來。

他迅速聽懂陳醉的意思了!

陳醉繼續說道:“調製不出敬天下,就會令酒徒大怒,武家將遭遇滅門之災。眼看期限將至,武慶情急之下,想出這條毒計,謊稱敬天下被崔山偷走,最終沒能要回去。實際上,那壺酒根本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