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屠感慨道:“是啊,咱們能在這片氣運下修行,全都沾了元帝的光。自從那次顯聖後,他再也沒回來過,世人一直以為,他早就拋棄故鄉,不肯再垂青這個寒酸的世界了……”

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亙古不變的人情常理。

已經成神的人,高高在上,在更浩瀚的天地裡縱橫馳騁,享受著無盡的福澤和榮耀。誰還會放著溫柔鄉不待,捨得浪費時間,光顧可憐的鄉下故人們?

所以,傳說永遠只是傳說,再跟現實無關。

“然而,萬萬沒想到,就在今天,咱們竟然遇見了元帝的傳人。能打敗我的內功和劍訣,不會有假,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嗎?”

葉屠跟女兒對視著,眼神鋒利。

衣衣會意,情緒陡然亢奮起來,“這意味著,一兩年之內,元帝肯定又回來過!有可能,就是在最近一兩個月……不,甚至他此時還在世間!”

神明重現世間,此事一旦傳開,必將令整個世界陷入沸騰。

她哪裡知道,實際上,真神就在她身邊。

而且還是以前傾慕她的舔狗。

葉屠到底是大宗師,心境比她平和太多,“神在哪裡,我不關心。我想告訴你,你雖然是我葉屠的女兒,不遜色於任何人,但那小子,畢竟是神的傳人。從今往後,你倆不是一路人了……”

這句話,才是他今晚這番談話的真正意圖。

正因為他清楚,衣衣一直拿陳醉當好朋友,他才更想讓她看清現實,意識到兩人之間的差距所在。

被神選中的傳人,未必需要朋友,日後高高在上,俯瞰眾生,也未必再看得上凡俗。與其等到日後,承受巨大的心理落差,還不如及早疏遠,避免遭受打擊。

對女兒來說,這未嘗不是一種成長。

另外,跟神的傳人做朋友,同樣未必都是好事。

衣衣畢竟太年輕,沒領會到老爹的深意,不甘地攥緊拳頭,“神又怎樣?修行在個人,我會繼續拼命努力,絕不輸給陳醉!這條路,我要跑到他前面!”

說罷,她用力一錘桌子,毫不服輸。

葉屠看到這一幕,長嘆一口氣,既欣慰,又心酸。

那少年只用短短半個月時間,不僅躋身第三境,連爹自己都敗下陣來。神與人之間的差距,其實是無法跨過的天塹,隔著整整一個世界啊!

這樣的差距,你拿什麼超越?

“你說得沒錯,修行在個人,要心無旁騖,不能被外界的人和事幹擾。所以,從明天開始,沒有我的允許,不准你倆再見面,誰都不要干擾對方!”

這個要求明明是陳醉提出來的,但為了不傷害女兒,他只能以這種方式,儘量委婉地告訴衣衣。

衣衣聞言,如遭雷擊一般,呆在那裡。

“為什麼要這樣?”

她無法接受父親的命令。

修行歸修行,可是,誰規定過,修行者不能有朋友?

葉屠站起身,拿著酒葫蘆,負手走向屋外。

“世道本就殘酷,哪有那麼多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