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象臺釋出預警:颱風藍色和暴雨橙色預警訊號,受今年第七號颱風“海潮”影響,今天夜間到二十五日,我市自南向北有有暴雨到大暴雨區域性特大暴雨,半島地區有中到大雨區域性暴雨,強降水時段為二十四日白天到二十五日夜間。”廣場上的電子屏上播放著颱風警報。

許樂安憂心忡忡的看了眼電子屏,因為颱風要來,肯德基今天提前打烊,這意味著母子倆今晚要露宿街頭。

母子倆人坐在馬路邊上,路人行色匆匆,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天邊暗流湧動,烏雲聲勢浩大的朝這邊湧來,吞噬了白天。樹葉簌簌的發出聲響,漸漸的越來越大。

一個路人在他們面前停下來,瞥了一眼,扔下一個硬幣。

許樂安還未反應過來,兒子已經將硬幣從地上撿起來,開心的嚷道,“媽媽,錢,錢。”

“先生,你錢掉了。”她捏緊那枚硬幣,想叫住那人,告訴他自己不是乞丐。

那人回頭打量了她一眼,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牛仔褲口袋還破了一個洞,誤以為她嫌少,嘟囔了一句:“這年頭要飯的還嫌錢少。”

“我不是乞丐。”她骨子裡還殘存著一絲傲氣,將硬幣還給男人,拉著兒子快步離開。

“神經病。”男人看了自己手心裡硬幣,罵了一句,同時看了一眼不遠處一輛黑色的賓利車。

幾顆雨點落下來,接著“噼裡啪啦”天好像漏了一般,街上早已空無一人,只有寥寥無幾的幾輛車子在路上一閃而過。

狂風如一隻在撒野的兇猛的野獸,要摧毀—切,吞噬一切。颱風來了,他像一隻面目猙獰的魔鬼,咆哮著,放肆地撕扯著整個世界。

好在許樂安在暴雨來臨之前找了一家24小時自助銀行。從行李箱裡翻出一條薄薄的毯子墊在地上,抱著兒子坐下。

“媽媽,我困了,我們為什麼不回家?”兒子小手不停地揉著眼睛,當媽媽的人都知道這是孩子困的一種訊號,小孩子並不知道他們已經被房東掃地出門了,即使知道了他也不明白什麼意思。

“果果,睡吧。”許樂安將兒子抱在懷裡,輕輕的拍打他的背,哄他入睡。

外面的雨噼裡啪啦的下著,越來越大,天空彷彿被撕開了一個大口子,空中的雨彷彿大瀑布一般,狂風吹來,這密如瀑布的雨便如煙如霧如塵的散開了,一戶商家的廣告牌被吹得飄起來飛向天空消失在黑暗中。看著懷中鼾睡的兒子,找了件稍微厚點的衣服披在兒子身上,閉上眼睛打起盹來。她睡覺不習慣有光亮,可能是太累了竟然睡著了。

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猛然睜開眼,發現一個蓬頭垢面,衣衫襤褸的流浪漢正在自己身上摸來摸去,嚇得她立馬驚醒。

長長的頭髮遮住大半張臉,衣服很髒,黑黃的牙齒散發出臭味。見她醒來,流浪漢咧開發黑的嘴唇痴笑。

許樂安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草草地收拾了一下行李抱著兒子奪門而出。外面風雨還在繼續,她翻出小雨衣給兒子穿上,拉著兒子沿著馬路走著,她不知道要去哪裡,也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什麼地方。

她真的很失敗,老天明明給了她一副好牌,自己卻生生的打爛了。她曾不止一次問自己,如果回到四年前,她還是會義無反顧的去救楚玉冉嗎?答案是否定的。她為自己的愚蠢,為自己眼盲心瞎付出了代價,可是這一切為什麼要讓自己的孩子一起承受,他什麼也沒有做錯。

“媽媽,我怕。”兒子果果抱著她的大腿不願意再往前一步。

風雨並沒有因為這夜幕下有一對可憐的母子正在遭受它的洗禮而變得溫柔,反而更加肆虐起來,颱風已經登入了這座城市。他們母子就像大海里的一艘小船,搖搖欲墜,隨時都會被風浪擊碎。

“果果,你想不想住舒服的房子,有吃不完的點心,吃不完的果果還有玩具,還有外公外婆疼啊?”許樂安彎下腰,笑著問問,作為母親,都想將最好的留給孩子,可是兒子跟著她就快連飯也吃不上了。雨水隨著風打在她連上,如鞭子抽打在臉上一般,她的頭髮溼噠噠的貼在臉頰上,蒼白的如鬼魅一般,早已溼透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當然喜歡了。”果果童聲童氣的回答。

是啊,這些都是小朋友最喜歡的,果果怎麼會不喜歡。可是想到要離開兒子,心還是如刀割後撒了一把鹽。眼下只有自己離開,果果才會有好的生活。都說女子本弱,為母則剛,她想堅強,這幾天接二連三的事徹底將她擊垮,她真的走投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