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成這樣子,李繼顏也不能當沒聽見,帶著一眾親兵出府,看到張行瑾,眼神一亮,“二弟,你來了。”

張行瑾撐著一張笑臉,兩年多來第一次喊了一聲:“兄長。”

李繼顏開懷大笑,“父帥身體不適,廓州不可一日無主,二弟你覺得誰當城主合適?”

張行瑾盯著李繼顏的眼睛道:“當然是兄長,小弟只求兄長開啟城門,放小弟自行離去。”

兩人目光瞬間交織在一起,皆不退讓。

李繼顏冷笑道:“二弟當然可離去,不過只能你一人離開。”

“不行!”賴力大聲吼道,“我們是拔度,要一起走。”

周圍的頭人目光也遊離起來。

只是一個簡單的試探,張行瑾就知道今夜必然血流成河,李繼顏壓根就沒想放過自己,離開士卒,只需四五騎,就能輕易解決自己。

李繼顏雙手一攤,“這是父帥的意思。”

慕容敞吼道:“既然是大帥的意思,何不讓大帥出來下令?”

一些部落頭人也跟著叫嚷起來。

“你們這是不相信本將?”李繼顏的冷笑中帶著殺氣,一揮手,四周盔甲鏗鏘之聲大起,圍了過來。

剛才還義憤填膺的頭人們,全都低下了頭,噤若寒蟬。

但這些刀兵不是為他們而來的。

火光映照之下,長矛鋒刃上閃著紅光,士卒們眼神嗜血。

“看來兄長是不給我活路了。”張行瑾沒想到李繼顏這麼急不可耐的動手,他隱隱覺得事情似乎沒有這麼簡單,李茂貞的一千本部精銳不在。

“二弟以前也不是沒給本將活路嗎?”李繼顏恨聲道。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

張行瑾給賴力一個眼色,賴力會意,旋即大聲以吐蕃語呼喊起來。

幾個頭人猛然抬起頭,先看看賴力,再看看李繼顏。

李繼顏平時的心思都用在明爭暗鬥之上,不懂吐蕃語,不過他分的清形勢,“不要聽他胡說,大帥已經下令,此人居心叵測,今日必殺此獠。”

“大帥人都沒看到,你憑什麼說這些?分明是你狼子野心,想除掉所有人,獨佔廓州城。”慕容敞大聲罵道。

李繼顏兵力佔優,加上平時一直吃肉,士卒身體素質反而有了提升,在疫病中活下的人最多。

“剷除李繼顏,解救大帥,吾與爾等共享廓州!”這個時候已經沒必要虛情假意了。

有人帶頭,頭人們豈會坐以待斃?

紛紛響應張行瑾,“剷除李繼顏,共享廓州!”有意無意忽略了“解決大帥”四個字。

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即使整個隴西大變天,他們依舊如井中之蛙一樣不聞不問,只盯著眼頭一點利益。

“敬酒不吃吃罰酒,殺!”李繼顏拔刀怒喝。

外圍士卒豎起長矛,陣列森然,層層推進。

各部頭人大者百人,小者幾十人,戰起,亂做一團,如無頭蒼蠅一般撞向矛陣,下場可想而知,沒有裝備和陣型,在長矛面前只能是送死。

這些人固然是勇悍,可惜實力差距太大,有些聰明的知道往張行瑾這邊靠攏。

張行瑾收攏士卒,四面都是敵人,硬拼是找死,他目光看向正在大門前,得意洋洋的李繼顏,大吼一聲,“擒賊先擒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