賴力跟著鼓譟起來,

癱倒在城垛上計程車卒忽然都來了力氣,漢話、蕃語亂七八糟的全罵出來了。

督兵臉色慘白。

張行瑾一把推開他,向西城牆而去,

士卒皆跟在身後。

西城面對的是拓跋謙,四面城牆,也就西面受到的壓力最小。

無怪北面守軍義憤填膺。

“你們幹什麼?”李繼顏手下的都頭試圖擋住眾人,被賴力一隻手提了過去。

李繼顏看不慣張行瑾,兩人手下平常也是互相看不上眼,明爭暗鬥時有發生。

“李繼顏出來!”慕容敞大聲喊道。

北面守軍人人面黃肌瘦,精神萎靡,而西城士卒臉上紅光滿面,聲音洪亮,看不到絲毫飢寒交迫的跡象,

李繼顏帶著幾十名親兵趾高氣昂的走到人前,“你們是要造反嗎?”

話音剛落,一耳光甩在慕容敞臉上,“你算什麼東西?”

慕容敞好歹也是一部頭人,眾目睽睽之下,受人侮辱,安能忍耐,提著彎刀就要砍人。

李繼顏冷笑一聲,身邊士卒人人拔刀,一場內訌眼看就要爆發。

張行瑾道:“且慢,我們只為討糧而來。”

不是他膽小,而是此時內訌,河州城恐怕立即會淪喪。

折逋缽督早已發下號令,城破之日,雞犬不留。

前日被蕃人套繩扯下城牆計程車卒,全都在城前受盡折磨而死,即使是投降的人,也會被敵人一刀刀剝皮,河隴有的是剝皮能手,可以讓人在風雪裡哀嚎三天才死。

“原來是要飯的叫花子。”李繼顏大聲道。

身邊人大聲鬨笑起來。

張行瑾部下面紅耳赤,張行瑾的忍耐到了極限,手按刀柄,目露殺機,“給還是不給?”

李繼顏盯著張行瑾,最終還是退讓了,“給,當然給,我們是兄弟嘛,你們能拿多少是多少。”

張行瑾一愣,什麼時候李繼顏這麼好說話了?

不禁懷疑他在搞鬼。

李繼顏一聲不吭,轉身就走,張行瑾緊緊跟在身後。

西城壓力最小,但並非沒有壓力,城牆上沾著碎肉,還有風雪永遠掩蓋不盡的汙血。

“呶,都在裡面,你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李繼顏不懷好意的笑著。

城樓中有些黑沉,散發著一股刺鼻血腥味,白亮的馬骨隨意擺在地上,馬皮之下露出一截肉。

張行瑾心中一鬆,總算這個李繼顏還念幾分香火之情,若是城破了,每個人都會異常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