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這話實在問不出口,只能換了個更加委婉的說法。

呂雲澄好似沒聽懂,笑道:“練過,對於相關思想有幾分理解。”

“那就好,我還怕你看不懂那些道家詞彙,練得南轅北轍。”

“不勞前輩擔心,來,喝酒。”

吃過飯,孫天機帶著孫小紅離去。

呂雲澄性子太烈,樹敵太多,答應幫忙出手一次即可,直接託付是腦子被驢踢了。

最關鍵的是,孫小紅是人,有主見、有性格的人,不是傀儡,不可能任憑別人安排自己的人生,哪怕是孫天機也不行。

……

秋,木葉蕭蕭。

街上的盡頭,有座巨大的宅院,看來也正和枝頭的黃葉一樣,已到了將近凋落的時候。

大門的朱漆是一個月前刷的,門上的銅環鋥光瓦亮,只從外表看,這座大宅和“凋落”這個詞彙沒有任何關係。

但宅院有沒有“凋落”,看的不是大門,而是人。

這座大宅已經有三年無人居住,只不過每隔一個月,便有人登門打掃,街頭的青皮混子,也因此不敢打這座宅子的主意。

大宅後牆外有條小小的弄堂,起風時塵土飛揚,下雨時泥濘沒足。

高牆擋住了陽光,弄堂幾乎終年都是陰暗潮溼的。

但無論多卑賤,多陰暗的地方,都有人在默默的活著!

也許是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別處可去,也許是因為他們對人生感到厭倦,寧願躲在這種地方,也不願意踏足紅塵。

這樣一處地方,自然是做不得大生意的,只有一家小小的雞毛店。

雞毛店不是賣雞毛的,而是非常破舊非常小的客棧,一般有一兩間客房,以及一個大通鋪。

大通鋪是沒有鋪蓋的。

找一大片薄薄的木板,然後在木板上沾雞毛,薄的一兩寸,厚的三五寸。

晚上睡覺的時候,大通鋪上的人挨個躺好,把木板放下來,就當是被子。

木板沉重,若是不提前放好卡子,很容易把人壓死,而且只能保持一個姿勢睡覺,不能翻身,再加上雞毛的腥臭以及人的汗臭腳臭,那滋味絕對不好受。

這樣的店鋪,當然不可能賺到很多錢。

可店老闆孫駝子卻甘之如飴,因為他早就已經想明白,無論有多少榮譽、多少財富,都無法換來心頭的平靜。

孫駝子覺得自己的一生本該就這樣過去,但他萬萬沒想到,即便隱藏在這樣一處破地方,麻煩事還是接踵而來。

就在這天晚上,小店內來了幾批怪客。

最先來的是兩人,樣貌一模一樣,滿面虯髯,腰懸鋼刀;

隨後來了四人,一高一矮兩個漢子,一個扛著銀槍的紫面少年郎,一個走起路來一扭一扭的女子;

再然後又來了一個瘦得出奇,高得出奇,臉長的出奇,且面上有巴掌大的青色胎記的中年漢子;

最後來的是一個俊朗不凡,雄姿英發,背上揹著長刀的少年刀客。

孫駝子正感嘆自己這店要開不下去了,忽見門外又來了兩人。

一個白髮蒼蒼,手裡拿著旱菸的藍衫老人,和一個梳著兩條又黑又亮的大辮子的漂亮姑娘。

正是孫天機和孫小紅。

沒有一個人講話,眾人都在默默地喝酒。

半晌,少年刀客終於受不了這沉鬱的氣氛,又或許是看上了孫小紅,大步走過去,笑道:“敢問姑娘芳名?”

“看你也是世家子弟,怎的不懂禮數?問人名字之前,應該先自報姓名才是。”

“姑娘教訓的是,我叫,白天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