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她將手中的菸頭在桌上的小碗裡按滅,彷彿也掐滅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林難忘瞳孔驟縮,雙手十指也不自覺地扣緊了椅子的扶手。

“更何況,我覺得以那七位的謹慎和殘忍,肯定早就猜到這裡會設伏,或許已經放棄你了。”遲清歡眼神深邃地看了他一眼,“你自己應該也很清楚才對。”

牢房內頓時靜默了下來,空氣中逐漸多出了幾分冷意。

林難忘臉色低沉,但始終沒有說話。

“你在害怕?”遲清歡忽然開口。

“……是。”

林難忘深吸一口氣,“情況和我想象的……似乎不太一樣。”

遲清歡翹起唇角,“這才對嘛,每個人失去希望之後都會恐懼,特別是你這個年紀,就註定要在這個暗無天日的監牢中老死,怎麼可能還保持鎮定?”

林難忘沒說話,只是緩緩閉上眼睛。

他是在害怕。

但不是害怕自己被放棄,而是害怕家裡的七位長輩會冒險來救他。

——就像是十九年前一樣,他親眼目睹了長輩們為了讓他生活在光明下,越獄時付出了怎樣慘重的代價。

那是他最不想看到的局面。

遲清歡安靜地看著他。

過了一會兒,她忽然開口道:“你還有三百一十年刑期,你覺得你能撐多久?”

林難忘睜開眼,半真半假地自嘲道:“好好養生,說不定能熬過去四分之一吧。”

他現在的心情也很複雜。

他不希望長輩們冒險來救他,但一想到未來漫長的人生都只能在暗無天日的監獄中度過,就有種無力和恐慌。

一眼就能看到頭的苦難人生,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比死刑更殘忍。

“很好。”

而遲清歡卻是笑了,“恐懼才是前進的源動力,當你體會過絕望之後,就不會再迷信於奇蹟。”

她忽然微微前傾上身,雙手放在桌面上,注視著林難忘,問道:“如果給你一個自救的機會,你願意試試嗎?”

“自救?”林難忘豁然看向她。

遲清歡重新坐正,指尖輕叩著桌面,沉吟不語。

過了半晌,她才開口道:“現在有一份特殊的工作,正好需要你這樣的人,如果你能立下足夠的功績,將功贖罪,削減刑期,或許就能重獲自由。”

林難忘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聯邦法律上允許?”

“當然,對錯和利弊哪個更重要,世界早已定下答案。”遲清歡凝視著他,“況且這也不是普通人能接觸的工作,只要你的功績足夠大,一切都可以談。”

林難忘沉默了一下,問道:“這才是你來見我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