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弼原本就三天兩天的請病假,被王安石這番彈劾,更是氣得吃不下飯,直接就窩在家裡不出去了。

他年紀也大了,大約如此,身體其實也垮得差不多了,留在家裡養病或許是個不錯的做法,然後又有避嫌的想法,所以並不太見人,除了幾個需得見得人外,其餘人大多都被拒之門外。

正值大夏天,屋裡屋外其實都熱得很,但富弼卻是多加了一層的單衣,看起來也是垂垂老矣。

長孫富定方從外面進來,悄悄走到他的身邊。

富弼連眼睛都沒有睜開。

富定方輕聲在富弼的耳朵旁邊悄悄說道:“爺爺,那陳靜安又遞了請柬來了,還不見麼?”

富弼揮揮手道:“見他作甚,一個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年輕人而已,就算是他老師來,老夫也未必要見,何況是他!”

富定方點點頭,不過卻是猶豫了一下道:“爺爺,他在請柬上寫了一句話。”

“嗯?”

“他寫道,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富定方道。

富弼睜開了眼睛,上身稍稍坐起,伸手接過請柬,看了一下,呵呵一笑:“叫他進來吧。“

富定方趕緊道:“是,爺爺。”

富定方抬腳要出去,富弼卻是突然問道:“你收了他什麼?”

富定方頓時有些驚懼道:“爺爺,您誤會了,孫兒並沒有收他什麼,而是因為咱們在南城能源有半成的股份,所以……”

“南城能源?”

富弼有些不解。

富定方趕緊解釋道:“南城能源是陳靜安開辦的煤餅場,哦,也就是咱們冬天燒得那些煤餅,這煤餅場因為實在是過於好用,幾乎現在整個汴京城都在用。

所以南城能源價值也是節節攀升,最近又在北方各路紛紛開設分行,更是讓著價值飆升,咱們當時從陳靜安手上買到這半成股份,他給了我們的優惠價是三十萬,現在這半成股份的價值已經是飆升到了五十萬貫了!”

富弼吃了一驚:“還有這麼一回事?”

富定方點點頭道:“爺爺您操心的都是天下事,這等事情本不該拿來煩擾你,自然有管事們在管。”

富弼吃驚道:“這可是五十萬貫啊!”

富定方笑道:“嗯,現在是值五十萬貫了,當時買的時候用的三十萬貫,如果不優惠的話,估計也要三十六七萬,短短半年的時間,現在已經升值了十幾萬貫了,咱們算是掙了一個二十萬貫了!

所以,這算是個極大地人情,因為當時股份公開招股咱們富家沒有去,之後是孫兒找人搭上了陳靜安的,孫兒好說歹說,才算是拿到了這半成的份子,這是個很大的人情,所以孫兒對他的事情算是比較上心的。”

富弼點點頭:“你沒有壞我原則,這是很好的事情,不過這等事情也是大事,你以後可以明說,不用如此,家族太大,雖然富家算是日進斗金,可也要日銷鬥金啊,沒有進項,又怎麼撐得起這大家族,這事情你做得對!”

富弼誇獎富定方,富定方很是欣喜。

一會富定方領了陳靜安進來。

富弼靜靜地看著陳靜安,看了一會才道:“的確是個好樣貌,靜安我聽說過你。”

陳宓也在觀察這個權傾朝野的老人。

富弼也是三朝元老,資歷甚至比韓琦都要老上一些,別說曽公亮了,政事堂裡的那些宰執,就屬他資歷最老,往前了看,可也是與范仲淹算是同時代的了。

幾十年的耕耘,早在這朝廷中織造了一張龐大的關係網,現在即便是不上朝告病在家,但誰敢輕視這個老人。

陳宓落落大方笑道:“靜安見過富相公,微名不敢有汙富相公之耳。”

富弼點頭道:“這些日子老夫身體有恙,倒是怠慢了。”

陳宓趕緊道:“是靜安冒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