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開後桃花汛,桃花汛給新近修好的西湖灌上了滿滿的一湖夏水。

“水光瀲灩晴方好,山色空濛雨亦奇。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靜安的詩詞總是那麼的美妙,我來了杭州這麼久,都不曾知道西湖竟然這麼美,靜安只是夢中見西湖,便能夠寫出如此美妙的詩,沒法比啊!”

祖無擇笑著道。

祖無擇與陳宓在修好的河堤上漫步,盧仲文、秦大步以及祖無擇的隨從遠遠地跟著,不敢過來打擾他們說話。

陳宓聞言笑了笑。

河中葑草早就被一掃而空,桃花汛帶走汙水,河堤、繞湖大路都是用水泥澆築,十分的妥帖,河堤旁邊栽種了從別處移植過來的垂柳,夏雨沖刷過後的西湖,水波粼粼,綠樹成行,湖面上海瀰漫著雨霧,十分的空濛,的確是十分的美麗。

這才是西湖嘛。

除了沒有連線南北的蘇堤,與後世的西湖基本沒有什麼區別了。

“祖前輩,晚輩打算回汴京了。”

祖無擇點點頭:“改辦的事情都辦完了?”

陳宓笑了笑道:“以後還得來,沒有那麼輕鬆地,但是大方向算是定了……”

江南能源、江南建材都已經正常執行,之後仔細管理便是,西湖還要收尾,西湖城正在大規模的建設之中,以後還要下大力氣,但總體來說算是步上正軌了。

至於融資之事,江南四大家他已經說服了梅郝祝三家,江南的半壁江山已經落入他的掌握之中,各家出資份額基本已經是確定了,基本上已經算是大勢已定了。

“……也不用太過於操心了,此次回汴京,卻是有一件大事要忙活。”

陳宓笑道。

“嗯?”祖無擇看了陳宓一眼道:“聽這意思,這事與我有關?”

陳宓回頭看了看遠遠跟著的盧仲文等人,回過頭來笑了笑,低聲道:“祖前輩,您覺得如今朝堂如何?”

祖無擇哼了一聲道:“烏煙瘴氣,小人橫行,有什麼好說的!”

陳宓點點頭:“制置三司條例司設立以來,大權總攬,將中書五房的權力給剝奪了去,政事堂的相公們,對此甚是憤怒,但官家支援,相公們是敢怒而不敢言啊。”

祖無擇怒道:“一幫寰薄無行的年輕官員把持朝政,朝廷早晚要出大問題的,官家也是年輕……”

“祖前輩慎言。”

陳宓趕緊道。

祖無擇斜睨了陳宓一眼道:“我說你一個少年人,怎麼如此謹慎,活像是個老氣橫秋的老人一般,真是無趣!”

陳宓苦笑,但卻不辯駁。

話說宋代文人,的確是浪漫得很,不僅有少年任俠的張載,有浪漫天真的蘇軾,有曠達任性的歐陽修,還有固執得可愛且不惜身的司馬光以及王安石……但是,真要幹大事,豈能不謹慎啊。

張載明明能幹更多的事情,但卻因政見不同,便退為教書匠;

蘇軾本可宰執天下,卻因天性爛漫,政治上的不成熟,因而被一貶再貶;

慶曆新政本可達成不錯的效果,卻因歐陽修的《朋黨論》一文遭受重大的挫折,也不知道範仲淹在臨死之前有沒有責怪過歐陽修;

至於司馬光與王安石……陳宓也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兩個本身都算是為國不惜身的君子,卻是大宋朝陷入黨爭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