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宓這話半是道歉半是吹捧,按理來說,即便是一開始覺得被輕視了,有了這一番話,即便是心裡還是不爽,但一般都會藉著臺階給下了,但龐細清卻是不知道出於什麼考慮,卻是不依不饒。

“不必說這些好聽的話,龐某不是耳根子軟的人,這些貸款都是卞家的生意,你們非要來插手,明著是大宋銀行,但暗地裡誰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陳宓皺起了眉頭,仔細想了想,也沒有想清楚自己是哪裡得罪了這個老頭,怎麼就這麼不依不饒,還說著一些聽起來頗為過分的話,著實是不知道進退啊。

陳宓看向項泉明道:“項管家,這事情您看怎麼處理?”

項泉明卻是露出苦笑道:“老朽雖然是大管家,大管家管理家中所有的事務,但有一些東西卻是老朽也不敢管的,比如說後院,比如說賬房……”

項泉明說得十分的委屈,但陳宓卻是冷笑起來:“大管家,說這些就沒有意思了,交接此事是府尊全權委託你來與我交接的,你也該當知道此事關係有多麼的重大,這甚至關心整個卞家的生死存亡,你要是要在這裡耍弄什麼小心思,就別怪我不給面子!”

項泉明吃了一驚道:“什麼小心思,您可別誤會……”

陳宓冷冷看了龐細清道:“我不知道你幹嘛要如此,但我來這裡不是與你這樣的人糾纏的,你要是糾纏不清,我就去找卞思仁去,我給你們面子,是不想大家搞得太難看,還真以為強龍不壓地頭蛇呢。

另外,我也不想管你與項泉明是什麼關係,但他有意無意地挑撥你,想要將你當槍使呢,你還傻傻的往上衝,圖啥呀!”

項泉明誒誒起來:“您可是誤會老朽了,老朽怎麼會做這樣的事情,老朽為卞家鞠躬盡瘁,一心只想為卞家好,怎麼會……”

項泉明趕緊為自己解釋,龐細清聽了陳宓的話,心下暗自吃了一驚,頓時醒悟過來,對著項泉明猛地瞪了一眼,然後對陳宓拱手道:“陳公子,老朽糊塗了,多有得罪,不知道可否私下裡談談。”

項泉明頓時臉色一變:“大事要緊,趕緊交接吧,別說其餘什麼的。”

龐細清冷笑道:“項老賊,你最好是老實點,有什麼事情等我與陳公子說完話之後再說,否則老夫必然讓你吃不完兜著走。”

項泉明臉色數變,但沒有再多說了。

龐細清客客氣氣將陳宓請到賬房一側的房間裡,親手給陳宓泡了茶,然後恭敬道:“還請指教。”

陳宓笑道:“指教什麼?”

龐細清盯著陳宓道:“關於這交接之事?”

陳宓呵呵一笑道:“倒是要與你多說說,免得你下面的人不懂事給你惹事……嗯,不對,應該是給卞家帶來滅門之禍。”

龐細清臉色微變。

陳宓道:“別以為我實在危言聳聽,我詳細說說你便知道了,此次銀行代行青苗法,這是從上而下,從官家到王參政,以及家師都是點了頭了的,條例司那幫人即便是不願意也都得俯首。

卞家家大業大,在越州當土皇帝久了,你們便有一些錯覺了,以為在越州沒有人敢惹你們,你們這麼想也沒有錯,但這次不是越州本地,而是九天之上之雷霆,越州不過一個小土隅,若真是惹來九天雷霆,瞬間就要成為灰燼,你認為的強大無比的卞家,也不過是螻蟻罷了。

而你,在卞家受尊重,走出去頗有面子,但也不過是一介家奴,若是你讓卞家陷入危機,卞思仁會不會將你的皮給扒了?”

龐細清渾身汗出如漿,臉上明明淌著汗,但臉色卻是煞白,陳宓的話,終於讓他意識到,此次果然是兇險萬分,不過……這要怪項泉明!

他要是心中沒有歹意,為什麼要親自來,他來了,一定會引起我的敵意,他還出口挑撥了,不然以我的性格怎麼會去招惹貴客呢!

龐細清沒有反思自己,反而恨上了項泉明,不過那是以後的事情了,眼下的事情,卻是得趕快的收拾。

他恭恭敬敬與陳宓道:“陳公子,先前是我得罪了,接下來的事情便交給我,一定將事情辦得好好看看的。”

陳宓滿意道:“如此便拜託您了,請務必莫要缺失任何資料與資料。”

龐細清趕緊點頭應是。

外面的項泉明臉色陰晴不定,他之所以不敢過於得罪龐細清,一是龐細清身居要位,地位不比他低多少。

二是龐細清作為總賬房,估計是手上有一些他貪墨的證據……嗯,可能有,也可能沒有,誰知道呢。

但他卻是心裡明白,以龐細清掌握的賬本以及能力,只要想找,就一定能夠找出他的罪證,甚至可以製造出來罪證……況且,他自己真的是做過很多不可以對外說的事情的啊!

正在他患得患失的時候,陳宓與龐細清有說有笑的出來了,項泉明趕緊迎上去:“陳公子,龐總賬……”

龐細清冷笑道:“好了,項老賊,咱們還是將事情給做好吧,其餘的,等這事情之後吧。”

項泉明聞言心中一凜。

卻聽陳宓道:“兩位可否聽在下一言?”

項泉明看向陳宓,龐細清道:“陳公子請說。”

陳宓看了項泉明與龐細清一言笑道:“在下不知道兩位有什麼恩怨,但看之前的模樣,也不至於到什麼地步。

估計便是……性格不合吧……大約便是這樣的恩怨,或是某個人說錯了話,或是誰看不上誰的生活作風之類的事情,其實都是無所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