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堪一擊。”全世傑冷笑一聲,火光照在他桀驁不羈的側臉上。他的瞳孔同如瀑的長髮一樣,顏色是暗紅偏黑,配上一襲全黑的法師戰袍飄蕩在半空中。微風吹起他的衣角,背景是熊熊的火光,簡直宛如嗜血死神降臨。

大片的水霧漂浮在這片火海之上,瞬間又消散在濃濃的黑煙之中。白空山跌落在一片火海里,櫻束見狀,沒有一絲猶豫,使出了全身的力氣衝進了這一片火海。

如果不是江成及時趕到,用層層沙土掩埋了周圍的火焰,櫻束恐怕今日就要燒死在異國他鄉了。她在廢墟里找到白空山的時候,他胸口有一道很深的刀傷,傷口周圍還有被火焰燒傷的痕跡,昏迷不醒。

櫻束雙手交疊,放在白空山的胸口,除了嚴重的外傷,還可以感知到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她手背上的黑寶石手鍊正發著紫色的光芒替白空山療傷。

江成看了一眼飄在半空中的全世傑,握緊了拳頭。隨即轉身,朝著一旁的火場走去,一路上沙土紛飛,一寸一寸的掩蓋附近的火焰,但沙土掩蓋的速度遠遠不及火焰燃燒起來的速度。

彌生飛身穿過重重火焰,有些氣喘吁吁,他看見一個人正懸在半空中,手裡的大刀無情的揮舞著,每揮舞一下,地面的火焰就多出一重。此情此景,就像是有一道道天火從天而降。

眼前的這個人,正是第一學院全力通緝的學生全世傑。他是一位實力深不可測的法師,彌生曾經跟他有過短暫的接觸,堪稱法師之中一等一的高手,論單打獨鬥,自己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全世傑,在第一學院,是一個讓所有老師既頭疼又無可奈何的學生。他曾經在一次實戰考試中,拿了全校第一,震驚全校師生。自此之後他便再也沒有參加過學院的任何考試,每次都以各種理由缺考,以至於後來他所有的成績都是學院的最後一名。

對全世傑來說,他的真正實力早已不需要用成績來判定。也正因為這樣,很少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實力究竟有多強。也沒有人知道他為什麼一直不畢業,整天無所事事的賴在學校裡,而第一學院則由於各方面原因也不能開除他。

面對這樣的緊急情況,彌生毅然決然的呼叫了北翼王培養的一批秘密部隊。這批人的來歷複雜,但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都是第一學院學成歸來的法師。

彌生也曾是這群人中的一員,他把人員分成兩組,分別派往城西、城東。在這些人的通力合作之下,城西的火勢只要不繼續蔓延下去,應該很快就能控制住。

而彌生的任務則是找到火源。

很明顯火源就是眼前的這個人引發的!所以現在最為關鍵的就是要想辦法牽制住全世傑…

彌生很快就找到了在附近的江成,他一路掩埋火焰,速度不快,但效果明顯,身後這一片地方,火勢明顯已經控制住了。彌生穿過濃煙匆匆趕來,對江成說道:“現在,讓城中所有居民安全撤離是我們的首要任務!火勢不能再蔓延了,必須先牽制住全世傑!哪怕是一會兒也好。”

江成的臉被火光映照的通紅,看見彌天,並沒有停下手裡正在控制沙土的動作,“傑哥的刀太快,我正面接不住,只能在側面支援你了。”

“這樣就足夠了。”

語畢,兩人不約而同的衝向了全世傑所在的位置,彌生手裡的銀劍閃著耀眼的光芒,伴著一陣砂石捲起的風暴,目標直指半空中的那道即將劈下的火焰。

白空山感覺到一股溫暖的力量佈滿全身,他漸漸恢復了一些意識,睜開眼的第一件事就是確認身邊那個正扶著自己蹣跚前行的人。

那股溫暖的力量讓他突然回憶起了年少時的一段往事…

白空山的父親是個落拓不羈的皇親國戚,生性自由散漫。生平最大的愛好就是雲遊四海,浪跡天涯。可惜他被家族責任所束縛,只好藉口出訪鄰國,才有難得出行的機會。仔細算來,父親出使南國的次數其實遠遠大於武國。

每次出訪歸來,父親都會興致勃勃的跟白空山講述那個神秘的國度。等他年紀稍長一些,父親答應帶他一起去親眼見識那片美麗的土地。可惜的是一直到他十七八歲的時候,南國才結束長達十幾年的戰事。

白空山終於踏上了南國的土地,可那個時候的南國早已不是父親口中那個神秘且富足的國家。歷經戰亂之後,南國人的家園被毀,只好背井離鄉,遊走在這片大地的最南方。越往南走,地域越發遼闊,滿眼可見草原、沙漠、戈壁。南國人民失去了自己家園、豐厚的土地,幾乎一無所有,但他們仍然頑強不息的生活著,與大自然做鬥爭。

白空山跟隨父親縱馬越過一片大草原,才終於見到了這個遊牧民族。南國年輕的國王,正帶領著一群面板黝黑、奇裝異服的人,在山坡山迎接他們一行人。

大草原上的衣、食、住、行各個方面對白空山來說都是極大的考驗,作為一位在鳳凰城享盡榮華富貴,每日錦衣玉食的皇族後裔,他對南國的第一印象非常的差。

最為難受的是,白空山對大漠的風沙有些過敏,稍微深呼吸就感覺自己吃了一口的沙子,夜裡乾冷的空氣讓他忍不住的咳嗽,根本睡不著。

這天傍晚,白空山被四周此起披伏的也不只是狼叫聲,還是狗叫聲吵得不行,氣勢洶洶的衝出了帳篷,手裡還拿著弓箭,一副要把所有嚎叫的生物都殺光的架勢。

才走出帳篷,一隻黑不溜秋的小狗,就對著白空山一頓狂吠。這狗長相十分怪異,那雙黝黑且凶煞的眼睛十分嚇人,頭上突起的兩個東西不像是耳朵,黑的發亮。最為奇怪的是它渾身稀薄的短毛之下,似乎泛著點點鱗光。

白空山剛想湊上去仔細確認它身上究竟是什麼鱗片,小狗就猛的撲了上來,死死的咬住了他的腳踝。他只覺腿上一痛,一邊慌亂的往後退,一邊使勁往外蹬腿,卻怎麼也甩不掉這隻小狗。

“小白!”一個柔弱的女聲響起。

小狗似乎聽到了主人的召喚,立馬放開白空山的腳踝,一路小跑著撲到了女孩柔軟的懷裡。

白空山擺脫了小狗的撕咬,卻感覺整條小腿都開始疼了。他跌坐在地上抬頭看向小狗奔去的方向,首先映入眼簾的不是女孩的臉,而是她手裡血淋淋的不知是什麼動物的屍體。小狗在女孩的安撫下,歡快的吃了起來,畫面極其血腥。

“你還好嗎?”女孩走過來,俯下身來替白空山檢查傷勢,柔聲說道:“小白不是故意咬你的,它只是在餓的時候會有些狂躁。”

白空山脫下皮靴,露出腳踝上的那一排牙印。他心中暗歎:南國的狗都這麼兇殘的嗎?如此堅固的皮靴都被它咬爛了!

只見腳踝牙印周圍的面板正在由綠逐漸變黑,嚇得白空山差點哭出來。早就聽父親說過,南國的巫術是超自然的存在,現在看來,就連這裡的狗殺傷力都非比尋常!

“別擔心,沒事的。”女孩看見白空山急得滿頭大汗,連忙安慰道。他趕緊深吸了一口氣,聞到了女孩身上的血腥味,卻慢慢被一股淡淡的異香掩蓋了。這股異香讓他心神為之一顫,就連空氣中混雜的細沙都被他自動忽略了,接連又吸了幾口。

女孩柔軟的手撫在傷口上,傳來一陣異樣的暖意,疼痛感立刻就減輕了不少。直到這時,他才開始仔細打量起面前的這位小姑娘,及腰的長髮裡夾雜了五顏六色的彩辮,偌大的圓形銀質耳環掛在耳垂上,看上去十分活潑靈動。

最讓白空山無法挪開目光的是她那纖細、光潔的肩頭,被陽光曬成小麥色的面板,在夕陽的照耀下,顯得格外迷人。

“我父親說,南國的治癒之術,是超自然的存在,神奇無比。今日一見,果然非同凡響!”白空山看著已經恢復如初的腳踝,驚奇的說道。其實在第一帝國,法師的治癒法術也已經可以達到這樣的效果,只是有一些仍然需要藉助藥物的配合。

他略顯誇張的說,一是出於禮貌,二是為了拉近與女孩的距離。

如果說對這個女孩的第一印象是驚恐,那現在的印象則一百八十度大轉變。女孩的面容姣好,笑容純潔無瑕,眼波流轉,一瞬間就讓白空山忘卻了剛才的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