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純揆那雙略帶貓相的大眼睛關注之下,聽到她這句驚人之語的任宋演直接皺眉反問:“你在胡說什麼?”

女人似乎嗤笑了一聲,抱胸往後站好說:“怎麼回事?語氣是生氣沒錯,但又有點心虛的感覺。而且,真沒什麼的話,你裝什麼傻?我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會聽不懂?”

不等任宋演再開口,李純揆就小聲嘀咕起來:“看樣子是真有什麼了。我就說,剛認識那會兒,你這傢伙絕對謊報了年齡。你跟我說實話,你今年其實已經四十了對吧?”

聽著她連番下來彷彿篤定事實的話語,任宋演氣極反笑,轉頭對沙發那邊的二人高聲囑咐:“尹室長,麻煩你替我帶人去一下經紀部門。那裡有份合約需要簽名,你們社長應該已經提前把事情安排好了。”

“是。我知道了。”識相地沒去加入倆人的對話,尹室長站起身來,客氣地提醒林允兒重新跟上自己。

女孩倒也沒有怨言,只是在經過兩個人身邊的時候,她的視線頭一次光明正大地投向了站在任宋演面前的李純揆。

這樣的觀察並不讓李純揆感到陌生,然而她很快就奇怪地發覺,林允兒眼神之中包含的情緒不光是好奇,隱隱還有一種挑剔的審視——簡直就像宋演那傢伙平時看人一樣。

“所以說,”目送著尹室長帶人關門離去,李純揆蹙著眉頭問,“這孩子,真和你沒什麼關係?”

“真要說關係,那當然是有。”任宋演平靜地轉過身去,“這部分你沒聽她們說嗎?”

“什麼受到了委託才幫忙照顧,那委託你的人到底是誰?親戚?朋友?假如真是親戚,你現在反而不會這麼上心。至於朋友,呀,我懷疑就算是我的拜託,你都不一定會關照到這種地步。”

李純揆跟上去,忽然照著男人的後背甩了一巴掌,“還有,我剛剛可聽見了!什麼叫‘你們社長’?難道你不是公司的人嗎?你的經紀合約需要我幫你改改嗎?”

“呀,你究竟幾歲了?十幾年了,還這麼幼稚。”

“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在故意轉移話題嗎?”

李純揆走到辦公室裡裝修的吧檯後面充當酒保,對任宋演沒好氣地招手:“快點過來。”

男人坐下之前,還特地歪頭看了一眼那塊被李純揆墊在腳下的踏板。

“呀,想死嗎?”

“老實說,不想。”

任宋演臉上終於露出無奈的笑容,說:“我之後還要開車,沒時間陪你喝酒。話說回來,我記得伯父當社長的時候,這間辦公室裡應該沒有這些東西吧?”

“就是說啊。”李純揆隨手拿了瓶酒,旋開蓋子倒入子彈杯中,同時意味深長地看著任宋演,“明明在我當上社長之後幾乎一次都沒來過我辦公室的人,現在卻因為別人的事情跑來了,你覺得我該怎麼理解這情況才好?”

“我不喜歡和朋友在工作場合見面,這事你們也不是不知道。而且該解釋的事情我都已經解釋過了,你們愛信不信。”任宋演面不改色地說。

“所以你倒是編一點像樣的話嘛,這樣才勉強不會讓人在意。而且,個人助理又是什麼情況?你的個人助理不是一直都是東執嗎?”

“你是不是忘了?東執原先進入出版社就是輔助作家的身份,而且最近他也開始準備自己的作品了。我作為老師總該給他留出一些個人時間了。”

“還真是稀罕,你什麼時候這麼關照後輩了?還有,那孩子不是才上大學嗎?你一定要給她安排一份工作的理由是什麼?最重要的是,出版社現在已經完全歸你管理了,明明你吩咐職員就能搞定的事情,非要打電話給我幹嘛?”

放下手裡的酒杯,李純揆眯眼瞅著任宋演,突如其來就說:“莫非,你今天是專門想帶她來見我?可是,理由又是什麼?”

“好了。”任宋演出聲阻止她繼續往下說,“這話題到此為止。我昨天打電話給你的時候,分明還交代過到時候不要多問。”

“你瞧瞧,你現在是求人幫忙的態度嗎?”李純揆嘴裡嘖嘖有聲。

“所以,現在站在我眼前的人是我經紀公司的社長呢,還是我的朋友李純揆呢?”任宋演丟出了一句很耍賴皮的話。

女人翻了個白眼,如果是單純比較嘴皮子的話,她們中間還真沒幾個人可以稱得上是任宋演的對手。

好在李純揆也不是真要打破砂鍋問到底,見任宋演好像真的不想談論這個話題,她便突然換了句話問:“聽說你昨晚最後還是趕上了朗讀會?”

“你自己都知道結果的事情,還非要問我一遍幹嘛?怎麼,你擔心我會臨時反悔?”

聽著任宋演不太客氣的回答,李純揆的表情略有變化,旋即就發出冷哼,喝著酒說:“回頭聯絡看看‘獨角獸’,幫公司要幾個好時段的熱搜。”

“我拒絕。”任宋演想都不想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