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衙、刑部和大理寺,必定壓力巨大!

畢竟永陽郡王如果真的是遭到刺殺,性質就太惡劣。

無論這位外戚人品如何,他都是一品郡王,這樣身份地位人被殺害,除了五代亂世,在太平年間,似乎還要追溯到前唐憲宗一朝的武元衡遇刺案。

武元衡是武則天的從曾孫,隔了一百多年後,武氏子弟反倒出了人才,這位不僅容貌出眾,高中狀元,在詩詞一道上可與白居易齊名,又有宰相大才,可謂近乎完美,但可惜因為主張強勢對抗藩鎮,在赴大明宮上朝的途中,遭到刺殺,堂堂一國宰相死在宮城之前。

所幸武元衡之死,並沒有阻擾到唐憲宗削藩的腳步,後來那個派出刺客的割據軍閥也遭到覆滅,而現在永陽郡王被殺,有損大宋威儀,又要多久,才能查出兇手,將其繩之以法?

這般想著,一路順著汴河大街,眾人拐入東街巷,抵達永陽郡王府。

準確的說,這裡不是郡王府,而是永安郡王所居的一處府宅。

在人口擁擠至極,房價居高不下的汴京,在不少下層官員還在租房子的時候,這位太后的弟弟至少擁有不下五處豪宅,此處僅是其一。

而東街巷屬於汴京的核心地段,地理位置極佳,交通方便,不遠處是大相國寺,門前又是天漢橋,也就是州橋,到了晚上,就形成著名的“州橋夜市”,川流不息,熱鬧非凡。

公孫昭一路上觀察環境,微微凝眉:“這個地方人多眼雜,可不好動手,兇手為什麼選擇這座府邸,如此著急呢?”

他話音剛落,就聽旁邊傳來李彥的聲音:“看來兇手藝高人膽大,頗有幾分迫不及待啊!”

既然兩人所見略同,公孫昭更是暗暗點頭,已經開始思考查案的切入點。

而為首的範純禮,卻毫不意外地發現,他們是最先抵達的,刑部和大理寺的人員一個沒看到。

這樣倒也好,人少說話方便,他低聲對著身後側的公孫昭道:“公孫判官,接下來你主要追查殺害永陽郡王的兇手,至於永陽郡王生前的過錯,就過去吧……”

公孫昭眉頭頓時大皺:“為何如此?”

李彥也是聽在耳中,表情略有變化,心中卻十分平靜。

他早有預料,範純禮是宦海沉浮,看得透徹,也習慣於為大局捂蓋子。

實際上,人死為大的觀念,古往今來都是通用,“人都死了,還想怎樣呢?”“死者已矣,有些事情過去了,也就過去吧……”諸如此類的勸說很多。

比如大唐世界,武懿宗在宮內犯罪,明明可以牽連武氏全族,李彥力勸李弘只殺一個,也有這方面的顧慮。

殺一個,聖人大義滅親,殺一群,聖人不孝殘暴,人總是下意識的同情弱者,死者最容易引發同情,哪怕死有餘辜,也總有寬容的聲音出現。

但李彥顧慮歸顧慮,首惡武懿宗是定斬不饒的,誰攔都沒用,而範純禮就退讓得更多了,永陽郡王既然死了,那他的醜事就要儘量遮掩,否則且不說痛失愛弟的向太后會作何反應,朝野的局勢也會由此爆發出新一輪的爭鬥,那是他萬萬不願意看到的。

偏偏公孫昭抿了抿嘴,回答起來斬釘截鐵:“範直閣,此事恐怕不行,兇手敢殺害一品郡王,動機必然不簡單,最大的可能就是與郡王昔日的醜事有關,我如果不追查那些事情,那就是縱容兇手逍遙法外,這兩者是難以並存的!”

範純禮沉默下去。

簡短的交流之間,鋪兵已經趕來,每個人都面帶驚懼。

一方面是死者的身份,另一方面也是因為死者的模樣。

“郡王死得太慘了!我們……我們不敢細看!”

“不必多言,速速帶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