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壯士,這樊樓後院可不是外人隨便出入的,老衲在京師內,還是略有薄面……”

“休得多言,帶路就是!”

“不知壯士可否放開老衲,讓一位寺內弟子過來,壯士要離京北上,若是時間匆忙,也該早作準備……”

“諒你也不敢耍花樣,速速讓他們去準備,我今夜就要走!”

正宏法師被鬆了開來,揉了揉青紫的手臂,暗道這個漢子好重的手勁,然後目光閃爍起來。

作為間諜,所問的每一句話都是別有用意,他和董平沒說多久,除了對方的姓名和家鄉不過問外,其家世環境,性格志向,為人品性,甚至連所犯的事情都瞭解得七七八八。

讓正宏法師最感到奇怪的,是董平為什麼急急要走。

“京內近來的大事,正是簡王府大火,還有開封知府和御史中丞先後被滅門。”

“此人在這個時候匆匆離京,甚至不惜藉助敵國諜細的路線,難不成與這些案子有關?”

相比起正宏法師將自己的底子摸得七七八八,董平斜著眼睛,還滿是輕蔑。

他骨子裡挺看不起西夏人的。

西夏立國至今,只有六十三年,期間和仁宗、英宗、神宗、哲宗四代都有交鋒,別以為早期傳的什麼“夏竦何曾聳,韓琦未足奇”,勝了幾場戰役,西夏就有多麼強大,其實早在仁宗朝李元昊連連發動戰爭,就已經把國內打得民力凋敝。

到了後面互市貿易,大宋這邊一閉市,就能緊緊卡住西夏的脖子,折騰得對方國內大亂,再加上西夏軍隊在野戰方面一直佔不到多少便宜,所以不少武人將西境視作刷戰功的地方,骨子裡有股高高在上的優越感。

人總要有鄙視鏈,武人在大宋內部地位低,處於鄙視鏈的下層,那就只能看不起國外的,哪怕他們對外有時候也輸得極慘,但不妨礙自己鄙視蠻夷。

董平本就是自視甚高之輩,再受風氣影響,就更覺得高高在上,一時間倒也理解,為什麼大太監賈詳,明知道對方的存在,還依舊留著傳真教窩點。

疥癬之疾而已。

不過雖然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如果說賈詳留著西夏諜細,是因為對方每月要按時孝敬錢財,至今賄賂了三十萬貫的鉅款,官家又圖什麼呢?

正在這時,正宏法師突然發問:“前些日子,簡王府失火,壯士可曾知曉?”

董平隨口道:“聽說過。”

正宏法師道:“壯士覺得如何?”

董平聯想到剛剛的疑惑,結合簡王府失火,腦海中陡然萌生出一個念頭:“這把火是你們放的?”

“簡王府之事,確實與我們有關,卻不是我們所放……”

正宏法師基本確定了,簡王府失火此人沒有參與,那就是滅門血案?

此人顯然不是通緝告示上的丁潤,難道是共犯?可既然沒上通緝告示,說明沒查出來,那就算是共犯如何害怕作甚?丁潤都還沒抓到呢!

且不說這個老僧目光閃動,思索著董平到底犯了什麼事情,自己怎麼將之拿捏住,讓其為大白上國跑腿賣命,董平想到這位親口承認的簡王府一事與他有關,暗暗咋舌:“沒想到官家還真的燒死了親弟弟,還是聯絡西賊,天家為爭皇位,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啊!”

“可惜我沒有證據,不然威脅官家……”

“罷了,那也是行不通的,別胡思亂想了!”

兩人心思各異地上馬,董平和正宏法師並肩位於中間,一路在街頭狂奔,直抵城西,前面已是一片綿延的廟宇。

董平見了奇道:“沒想到你們這傳真寺還蠻大的,為何平日裡沒什麼名氣?”

正宏法師道:“在京師有了大相國寺,哪還有其他寺廟出頭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