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啊!皇城司再廢物,也不至於毫無反抗之力的被屠殺,我在院外連半點聲音都聽不到!”

“事實如此,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已是走投無路了!”

丁潤立於屍體前,臉色青一塊白一塊,雙手都罕見地顫抖起來。

最打擊人的情況,往往不是一開始就徹底絕望,而是先絕望,然後給予希望,最後再絕望。

丁潤原本被吳居厚汙衊,就已經夠惱怒的了,但他對當官十分熱衷,所以一旦有了解決之法,馬上放下魚死網破的念頭,結果現在還是被逼到了絕境。

高俅和皇城司一出事,那朝廷震怒,罪責還是算在他的頭上,再無轉圜的餘地。

“看來還是要去屠了吳居厚全族,浪跡江湖啊!”

“師兄!”

正當丁潤握住腰間刀柄,幽幽嘆息之際,公孫昭的聲音從後面傳來,來到身邊,凝重地看著滿地屍體:“剛剛我就感到一陣心頭不寧,想到兄長的關照,趕來檢視,沒想到真出事了!”

丁潤由衷地道:“我不得不佩服林公子,他真是慧眼如炬,看清楚這些廢物的真面目!”

公孫昭以前不會罵朝廷無能,但此時也不得不感慨:“沒想到我們考慮得這麼精細,居然還會被賊人反撲,真的是……唉!”

丁潤皺眉:“可我依舊想不明白,我剛剛就在院外,距離如此之近,便是武功再高的人,也不可能毫無動靜地殺死這麼多皇城司人手,便是那眾人傳得神乎其神的‘佐命’也辦不到吧?”

公孫昭雙手掐訣,在前方的空氣裡輕輕一探,目光閃爍起來:“這裡有法術施展的痕跡!”

丁潤臉色沉下:“原來是左道之士!可就算是左道之士,若說眨眼間就能殘殺數十人,連半點動靜都沒有,甚至還將那些賊人救走,你覺得能辦到麼?”

公孫昭緩緩地道:“左道之士的手段固然多變,但目前據我瞭解,那曾經的無憂洞賊首,煉了那麼多鬼道法器,都難以辦到這樣的事情,明尊教的賊子應該不會強到那個地步……”

丁潤道:“是啊,賊人如果這麼厲害,直接來殺了我便是,何必要等我不在時救人呢?”

公孫昭眼神微動,再仔細掃視了一遍屍體,突然問道:“高提點帶了多少皇城司的人來?”

丁潤道:“避免打草驚蛇,沒有帶太多的人手,只帶了五十精銳……嘿!精銳!”

公孫昭沉聲道:“但除了高提點外,這裡只有四十一具屍體,缺口太大了,明尊教在救出自己的教徒時,唯一可能活著帶走的,就是皇城司提點高俅了,其他的人是不可能活捉的……”

丁潤仔細數了數,眉頭揚起:“還真是,如此說來的話……莫非是皇城司內部有賊人突然暴起,殘殺同伴,而左道之士先遮蔽了動靜,再裡應外合,造成了這般局面?”

公孫昭道:“還不能完全確定,目前看來,這是最合理的分析。”

丁潤臉色總算舒緩了下來,可仔細想想,還是嘆了口氣:“即便明白了敵人是如何做到的,我也完了,賊人沒抓到,皇城司反被血洗,高提點也被賊人拿了,我還覺得他挺合緣的,可惜啊……看來吳居厚一族命裡當絕,我走了!”

眼見丁潤將最後抓到的明尊教賊子往地上一摜,殺氣騰騰的要離開,公孫昭趕忙攔住:“師兄且慢,現在放棄還太早,賊人還是留下線索的!如果皇城司裡面,早有明尊教的內賊,那些被你設計緝捕的邪教弟子,為什麼還會上當?”

丁潤摸了摸腦袋,瞪起眼睛:“我現在頭疼得很,師弟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是怎麼回事,說啊!”

公孫昭道:“我懷疑這些皇城司的人,之前並沒有與邪教賊子取得聯絡,所以對方也不知道這是陷阱,匆匆趕來後,眼見重要的內應要被一網打盡,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丁潤不解:“我還是沒明白,裡應外合,怎麼叫出此下策呢?”

公孫昭其實也不能確定,一向講究證據的他,很少將揣測之言說出口,但想到自己現在已經不是判官,便直接道:“師兄,你還記得淨法司嗎?”

丁潤點頭:“當然記得,淨法司原來是專門對付這些左道之人的,卻一年也不見得有一場案子可做,最後無所事事,地位每況愈下,為了引發重視,竟豢養鬼物,故意作惡,敗露後遭到先帝裁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