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法之下,就是精英教眾了,需要對教義虔誠,供奉家財,被稱為選民。

最後則是底層的教徒,稱為俗信者。

從層層分明的等級劃分來看,明尊教顯然是大有組織的宗教,造反起來也是謀定後動,跟漢末大賢良師張角一樣,可以準備多年再起勢。

從外來傳入中國的宗教很多,摩尼教之所以能紮根融入,正因為它吸收了佛道兩教的不少思想,更是直接奉張角為祖師爺,學習祖師爺的造反方法,再正常不過。

裡面繼續在討論如今的京城局勢,主要集中在商會上面,顯然明尊教對於錢財十分重視,只是令李彥眉頭一揚的是,居然提到了他目前唯一的基業:“那林沖所在的歲安醫館,裡面是不是有我們的人手?”

呂師囊翻動名錄,很快確定:“掌櫃孫奚,嘉右三年生人,明王選民,入教十五載,今年供奉三千貫……夥計張五,元豐二年生人,俗信者,入教七載……”

潘文得倒吸一口寒氣:“三千貫?這小小的一間醫館,居然如此賺錢?”

呂師囊道:“林沖是個奇才,不僅醫術高明,看病的時間還遠比其他醫師要短,別的醫師看一個病人,他能看十個,雖然不是天天坐診,但也收入頗豐。”

潘文得笑道:“那敢情好,別處可沒這般好的收益,讓這姓林的為我們多賺些錢財……”

李彥在外面緩緩握緊拳頭。

怪不得膽子那麼大,敢七三分成,原以為是商丘行會里有人眼熱醫館收益,弄了半天是邪教在背後作祟,康他人之慨,把歲安醫館的收益,供奉給明王了!

他就沒受過這委屈!

正在這時,一個光頭大漢龍行虎步,走了進去,正是和尚鄧元覺。

此人夜間還在打熬氣力,此時赤裸著的肌肉塊塊壘起,宛若磐石般不可動搖,手臂上的血管賁張,又似小蛇盤繞般衝擊力十足,聞言獰笑道:“今日讓那林沖和丁潤走了,灑家回想起來,心氣不平,應該好好收拾他們一下!”

呂師囊勸道:“丁潤如今是開封府衙的判官,此人又是出身皇城司,對於我教頗有了解,白日恐是恰好碰上,否則必有一場衝突,還是不要無故招惹……至於那林沖,先為我教好好賺取錢財便是……”

鄧元覺嗤了一聲,鼻子裡噴吐出兩股清晰的白氣:“也罷,就讓他們多活些時日!”

呂師囊知道鄧元覺平日裡倒還好,一練完功後往往血氣上湧,這京師又不像州縣可以隨便找些農戶發洩,自然也不必把他的話當真:“如今的要務還是密詔,只要取得了密詔,我教就能奉旨討伐無道昏君,可以正大光明地起事,再也不必躲躲藏藏了!”

李彥恍然:“原來是為了衣帶詔,這件事情宮內可沒有傳出來,他們都能這麼快的得到訊息,看來這明尊教,是直接在宮內發展出眼線了。”

邪教在大宋皇宮發展信徒,看似不可思議,但在歷史上還真的有過,比如仁宗慶曆年間的王則起義,這個人是利用彌勒教和部分摩尼教起義的,就可能涉及到宋仁宗的遇刺桉。

慶曆八年正月十八,有衛卒數人作亂,“夜越屋叩寢殿”,直撲宋仁宗的寢宮,幸得曹皇后是將門虎女,臨危不亂,阻止仁宗慌亂出逃,鼓勵內官、宮女去找侍衛,又料到賊人必會縱火,提前接水準備,最終將叛逆盡數殺戮,免除了一場大難。

但此事有一個比較無語的後續,或許是宋仁宗實在不喜歡曹皇后,事後宋仁宗肯定了另一位前來救駕,但其實啥也沒做的張美人功勞,“上語輔臣以宮廷之變,美人張氏有扈蹕功”,或者是因為曹皇后處理得太好,不僅不獎勵她,宋仁宗居然還懷疑是曹皇后策劃的刺殺桉。

又有別的陰謀論,有人認為宋仁宗才是主謀,謀劃這事是為了將張美人說成救駕大功臣,方便扶張美人上位,不料曹皇后將救駕之功搶到手,他乾脆撕破臉皮。

還有一說,就是背後主謀是王則,利用彌勒教和摩尼教在宮內的信徒,裡應外合,準備在地方上造反的同時,在大內刺殺大宋天子,引發天下大亂。

反正都是猜測,李彥比較偏向於最後一種,能凌駕於對皇權的敬畏之上,唯有信仰,那些侍衛受到宗教蠱惑,行此皇帝的可能性相對較大。

再站立片刻,聆聽了不少趣事,李彥悄然離去,回到了河對岸,看到朱武依舊位於原地,頷首道:“跟我來吧!”

朱武低聲問道:“前輩是要獨闖此處嗎?”

李彥悠然道:“不是還有你麼?你雙刀武藝雖然不算多麼高明,但殺些嚇破膽的賊子已是足夠了。”

朱武一時間還沒理解為什麼賊子會嚇破膽,身體一輕,整個人又如同騰雲駕霧般,被拽著飛起,向著明尊教據點的後方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