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還真敢去跟老百姓爭,連百騎的田地都敢佔,膽大包天!”

李彥心中冷聲道,也大致明白了,地方豪族的弊端,主脈與旁支之間的矛盾幾乎難以調和。

不患寡而患不均,主脈拿的多了,旁支看得眼熱,也想多得。

有些主脈大度,分給旁支不少,結果人心貪婪,越求越多。

有些主脈吝嗇,主脈吃肉,連點湯都不願意給旁支,那更別提了,雙方勢成水火的都不少。

吐蕃的噶爾家族就是例子,欽陵五兄弟極為團結,結果不給旁支利益,最後皇室挑撥,旁支直接刺殺,鬧得兩敗俱傷,家族衰亡。

而真正的高門大族,解決的辦法就是分房。

如隴西李氏、弘農楊氏、京兆韋氏,哪個不是十幾大房,遍地開花。

一旦分開獨立,彼此之間不僅矛盾大大減少,還能互相扶持,不斷擴大影響力。

天下李氏出隴西,正是因為隴西李在各處的影響力,連李淵稱帝后, 都要借隴西李氏抬高家世, 標榜祖上出身貴族,其實就是個六鎮起義的底層大頭兵。

顯然, 弓氏還沒有各大世家的底蘊,主脈分支聚在一起,內裡暗鬥不休。

針對這種情況,李彥乾脆道:“你既然想好了,就隨我來。”

他目光在堂內一掃,往前走去。

弓嗣光緊張的跟著,發現李彥在四周搜尋起來,專門尋找那些可以藏物的角落。

片刻後,他在東南一角的櫃子前停下,鼻子輕輕嗅了嗅,開口道:“你還記得,剛才我讓弓韜光去刺史府送信,他並不願意離開嗎?”

弓嗣光點頭:“記得,這龜孫子磨磨蹭蹭不肯走,我當時就覺得有問題。”

李彥道:“你去下面摸一摸,應有證物。”

弓嗣光蹲下去,伸手在櫃子下掏了掏,真的掏出一小包藥粉來,面色微變:“這是鄭光明所中的毒藥?”

李彥點頭:“不錯,他準備趁亂放在鄭小娘子身上,作為罪證。”

由於不知道具體前因後果,弓嗣光覺得十分荒謬:“鄭小娘子?啊對,她又要許親了,自然不願兄長在這個時候納妓子,敗壞門風,但就算這樣,就毒殺鄭光明?這誰信啊……”

李彥道:“真正的嫁禍不需要完全合情合理,只要有一個明顯的動機就可以了,你覺得不可信,傳出去了外面多的是人信。”

“不過弓韜光顯然失算了,鄭郎君沒死,鄭小娘子又打了顏娘子,後來一直跟在她兄長身邊,他完全沒有機會下手,更害怕搜身,就趁著混亂之時,乾脆將藥包丟掉。”

弓嗣光皺起眉頭:“可這樣一來,確實麻煩,捉賊捉贓,我們沒法證明這藥包就是那龜孫子的,當時所有人都離席,誰都可能趁亂往這邊一丟。”

李彥點頭:“不錯,但這毒藥絕對有來歷,不是市面上隨便可以弄到的,這已經是一個關鍵證物,好好收下,這是你搜尋出來的。”

弓嗣光有些受寵若驚:“那要多謝李機宜了!還真別說,破案找犯人,挺有快感的,他們以前是表面怕我,背地裡瞧不上我,但現在他們是真的怕我了!”

李彥微笑:“這種感覺確實好,此次不僅能破案,找出真相,還及時救了被害者,挽救了一場悲劇,這是更有成就感的一件事。”

“走吧,我們去下一個地方。”

李彥找來假母:“你接下來,與席上的文士互相監督,誰也不準離開此處,若有意外,就是你們擔責,明白嗎?”

假母連聲應著:“是!是!請李郎君放心!我們一定牢牢盯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