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方廊道的陰影間,一個全身俱在黑袍下的獨臂男子躬身走近:“屬下擅自做主,還加了些鬼蛟血,確保萬無一失!”

“唔,知道了!赤羽宗那些人呢?”

前者並未回頭,只是低聲詢問。

“屬下安排他們暫居統領府,並無外人知曉。只是,”黑袍下的聲音頓了頓,“這些人眼高於頂,心思不定,不是能保守秘密之人,不如……”

“無妨!”

黃玉明輕笑一聲,側過來的臉上掛著陰鬱的冷笑:“他們不會說出去的!”

“是!”

後方之人不敢抬頭,更不敢還口。

未及再言,前者斜視了下天際的紅光,便轉過身來,帶著股俾睨天下的自信吩咐道:“時間差不多了,開始罷!”

日落東海,冥夜初現。

大片的歸鳥自南面歸巢,餘暉交相的遠山將斜過大地的秋水塗抹上厚重血色。

樹林深處,伍翀將最後一處陣眼填埋完畢,擦了擦額間並不存在的汗水,便往林掙打坐的方位而來。

“老林,該回去了!”

“老林?林掙?”

未及近前,才剛接近後者所在的方位,便覺周邊靈氣正快速的向中心匯聚。

陣陣玄奧晦澀的波動傳來,不知為何,竟讓他有種汗毛倒豎的悚然感,似乎前方打坐的並非是他的夥伴,而是某種難以匹敵的妖獸。

“這……不是說療傷嗎?咋還修煉開了?”

伍翀臉帶詫異的走近,待瞥見對面兩棵樹前籠罩在靈氣氤氳中的身影,便一陣腹誹。

真特麼會挑時候!

就近尋了處枝丫寬大的花蝶樹,後者飛身到三丈高的樹杈間,尋了個舒服的姿勢靠下,眼觀六路,就算是為某人護法了。

嗯,有點困了……

要說以他的性格,活了一甲子都被沒人打死,還修煉到了凝氣境界,警惕性和見識都非同一般。合該清楚以他的修為早已無需靠睡覺來恢復精力,更不可能會莫名趕到睏乏。

可他偏偏就困了,還困的心安理得,絲毫不覺得有啥問題。

若是他能忍著林掙散發出來的威壓再仔細觀察一下週圍,就會發現,此時在後者方圓十丈之內,犯困的傢伙還真不少。

斜對面一叢天海藤下,兩隻大耳茸鼠抱在一起睡相豪放,不遠處還趴臥著一隻三耳獾,呼嚕聲震得草葉子直顫悠。甚至就連附近幾隻剛睡醒的夜行動物,這會兒也都集體犯困,像是被餵了安眠藥一般。

很顯然,問題出在林掙的身上。

彼時的他,元神因不間斷的煉化念力,自身氣息變得格外不穩定。同時因為真性之光的湧入和念力過多,竟還出現了元神強度分佈不均的奇異景象。

就好比是一處淡水庫,突然湧入大量海水,使得原本密度均勻的水開始失衡。而隨著流入的水量超過能吸收的範圍,便免不了的開始出現溢位。

這便是伍翀剛剛看到的,某人全身皆籠罩在氤氳之內的原因。

他還以為是這貨聚集靈力引發的視覺偏差,卻不知那些竟是溢位體外的元性之炁。這種近乎於元神本源的東西倏一接觸,自身元神便會如同喝了補藥一般懶懶洋洋,開始犯困。

林掙還不知道,那位曾拍著胸脯說要為他護法的小夥伴已然陷入沉睡無法自拔,此時的他,依舊徜徉在識海內的無窮念力之間,卻是越煉越覺得困惑。

照道理說,他已經入定有一段時間了,且在剛剛便成功突破境界,進入凝氣中期。按照每升一級,所需要的“經驗值”都是上一級十倍的“規律”來計算,識海中的念力應該所剩無幾了才對。

可是……

彼時林掙的元神在煉化的間隙茫然內視,識海中依舊星光閃耀,無邊無際。

“這念力咋就不見少呢?”

見少就怪了!

彼時的華夏,正值晨曦籠罩,天光放亮之際,一切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