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薑還是老的辣,王館長一瞬間抓住了事情的關鍵,感覺王觀等人去拍賣會的目的應該不簡單,直接打聽起來。

一瞬間,王觀等人也面面相覷,然後不約而同苦笑起來。

“皮大哥,你說吧。”王觀聳肩道:“反正拍賣已經結束了,估計再過一兩天就有風聲傳出來了,也不用再隱瞞下去。”

皮求是輕輕點頭,然後笑道:“王館長真的不知道這事嗎?”

“什麼事?”王館長迷惑不解道:“你們也清楚,這段日子以來,我一直在忙著焦尾琴巡展的工作,根本沒心思顧及其他事情了。”

“也是。”皮求是理解點頭,隨即笑眯眯道:“那真是不巧,您錯過了一件盛事。”

“別賣關子,到底是什麼盛事,趕快說呀。”王館長催促起來。

“唐後行從圖。”皮求是輕笑道:“民國大收藏家張珩張蔥玉先生的唐後行從圖。”

“什麼!”王館長一驚,立馬坐不住了:“真的假的?”

“九成以上的可能性。”皮求是笑道:“當時拍賣會上高手雲集,競爭十分激烈,可見大家對這幅作品的認可。”

“你們怎麼不早說……”

王館長忍不住埋怨道:“自從那幅畫在張蔥玉手頭上丟了以後,就流失海外行蹤不明瞭,故宮收藏的也是民國時期的仿品而已。現在真跡現世,怎麼得也要收購回來。”

“拍賣公司估價一千五百歐元,最終以三百七十五萬歐元成交。”此時,王觀輕笑道:“這樣的價格,故宮能夠接受嗎?”

“可以。”王館長稍微遲疑。就點頭道:“只要東西真的好,價錢不是問題。”

也不怪王館長那麼自信,畢竟才三千多萬而已,故宮還是能夠拿得出來的。當然也有一個提前,就是東西的意義重大,並且得到上級領導的批示……

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拍賣會已經結束,王館長也無可奈何,只能不斷的埋怨王觀他們個個想著揀便宜。才故意把訊息隱瞞下來。

雖說這是事實,王觀還是要辯解一番:“我們以為您知道的。”

“就是,您老人脈廣,訊息更加靈通才對。”皮求是笑呵呵道:“之所以沒聽見任何風聲,肯定是大家覺得您為巡展的事情受累了。不想再讓您操心。”

“就知道揀好聽的來說……”王館長哼哧一聲,悔嘆片刻之後,才正經問道:“那畫現在是什麼情況?”

“比較老舊,顏色十分暗淡。”皮求是描述起來:“不過張蔥玉先生的鑑藏印章卻是比較明顯,另外還有一些題跋,可惜隔得較遠,我們看不清楚。”

“品相不好?”王館長怔了一怔。隨之嘆道:“真是成也張珩,敗也張珩。”

“王館長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王觀等人也有幾分迷惑。

王館長輕輕搖頭,隨後看了眼王觀,微笑道:“說起來。張蔥玉這個人,與你也有幾分相似。同樣是年紀輕輕就成為了大收藏家,早年的時候是由於家傳得了一批字畫,不過後來祖父去世就全靠自己了。”

“那時古董商見他年輕。手裡又有的是錢,就拿假貨欺騙他。張蔥玉性格倔強。覺得虧了錢也不能丟人,所以刻苦磨鍊,買進賣出,廣交朋友,真貨假貨都拿來比較,全部的心思加上宏厚的財力,讓他練就瞭如炬眼光。”

王館長侃侃而談:“經過了一番歷練,在二十歲的時候,就被故宮博物院聘為鑑定委員。”

“而且憑藉巨大的財力、精深的造詣、豐富的閱歷和敏銳的目光,年輕的張蔥玉已躋身一流的海派收藏家行列。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就與吳湖帆、張大千這些名家並列,自創珍藏文物書畫的韞輝齋,成為了海派收藏的四大名齋之一。”

說到這裡,王館長目光也有幾分憧憬:“根據張蔥玉的一些好友回憶,當時他專收唐宋元名跡,明清作品基本不收。其中最高階別的收藏品有唐代周昉的《戲嬰圖》、張萱的《唐後行從圖》、顏真卿的《竹山堂聯句》等,可謂是盛極一時。”

“不過令人扼腕的是,由於當時的社會風氣使然,又或者是張蔥玉少年得志,讓他難免產生了驕縱的心理,所以經常參與賭博,甚至曾經一夜之間輸掉一條弄堂房產。”

王館長搖頭嘆息:“所謂十賭九輸,沒過幾年他已經瀕臨破產,手頭上的珍藏也大多買給了別人。在臨近建國的時候,手上只剩下顏真卿的《竹山堂聯句》、歐陽修的《灼艾帖》、元初錢舜舉的《八花圖》等幾樣東西。”

聽到這話,王觀等人也忍不住搖頭,痛惜之情,溢於言表。

“張萱的《唐後行從圖》,就是在那種情況下失蹤的,聽說被人帶到了海外,消失了大半個世紀,現在總算是現身了。”

王館長惋惜許久之後,話峰突然一轉:“當然,有失必有得,張蔥玉失掉家產後反而能專心文物鑑賞。建國之後,更是為新中國文物事業立下汗馬功勞,成為第一流的文物專家。故宮現在還收藏了他當年編著的文獻著錄,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去借閱。”

其他人就算了,王觀怎麼聽怎麼覺得王館長這話是衝自己來的,感覺他好像拐彎抹角讓自己學習張蔥玉“散盡家財”,專心研究古玩,早日成為一方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