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綜合起來,我有七八成的把握可以肯定,這個青花內梵文海石榴紋臥足碗是明成化年間的東西。”

這個時候,王觀輕微笑道:“可惜不能看底足,不然就可以增加兩成把握了。”

“當然看底足不是為了看款,而是因為成化年間的大件器物底不上釉,澀胎支燒,所以形成底部有醬黑色燒痕及星星點點醬斑,這種痕跡習慣上稱為糊米底。”

王觀解釋起來,然後笑道:“王館長,我說得對不對?”

“對不對你心裡不是有數嗎,還來問我做什麼。”王館長笑道:“況且你直接上量,就一清二楚了。”

王觀一笑,輕輕伸手臥足大碗一翻,只見底足大明成化年制六字雙行楷書款,立即映入眼簾。筆款的字型蒼勁有力,筆劃圓潤,而且字款的外圍以雙圈括起來,這是成化款的特點。加上一些糊米底斑痕,足夠證明他沒有看錯,這個大碗就是成化年間的東西。

“年輕有為,後生可畏啊。”

與此同時,成老也有幾分感嘆:“想當年我這個年紀,還在古玩行裡做雜工呢。唯一的想法就是勤快工作,讓大掌櫃指點幾招,哪裡懂得這麼多……”

“社會在進步,資訊發達了,不僅受眾更廣,也更容易汲取知識。”王觀謙虛道:“不過也容易造成根基不牢的缺點,與成老當年紮紮實實學習相比,就相形見絀了。”

“你倒是會說話。”

成老笑眯眯道:“其實這是好事,更多的人關注,行業才會昌盛不衰,才有我們這些職業玩家生存的餘地。”

王觀輕輕點頭。又繼續觀賞臥足大碗。畢竟確定是成化年間的風格特點,未必就可以肯定是成化年間的真品,有可能是仿品,更有可能是贗品。

出於對蒙堅的懷疑,王觀反覆的研究打量。對此,王館長與成老只是讚許他的認真,卻不知道他心裡的疑慮。

不過打量了許久,王觀倒是沒有發現大碗有什麼作假的痕跡,而且又不好一直看下去。所以乾脆使用了特殊能力觀察。

乍看之下,出乎王觀的意料,只見一抹明黃色的光芒就在碗中泛動出來,證明他的猜測有誤,這個大碗是真品無疑。

“奇怪了……”王觀心裡嘀咕。對於蒙堅的懷疑卻有幾分動搖,或許是自己多疑,這才誤會了人家。當然也有可能是蒙堅夠狠,深諳捨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直接拿一個真碗來作為誘餌,增加可信度。

畢竟大碗只是暫時留給韓老先生鑑賞而已,又不是直接送給他了。等到蒙堅下次過來,以韓老先生的身份和地位,難道還能貪汙不還嗎?

當然,各種可能性都有。王觀才覺得有些為難,不過臉上倒沒有露出什麼端倪,只是微笑道:“很好的寶貝,王館長不打算請回故宮去?”

“我倒是想。可是人家不同意單個出手。”

王館長嘆氣道:“況且這只是樣品,想買的話就需要買下整個博物館。那可是高達十億八億的大買賣。這筆錢不是隨便能拿出來的,也要經過申請審批。”

“哦,那個時候,估計黃花菜都涼了。”王觀笑著說道,只是在陳述事實,實際上也有幾分譏諷的意味。

國內辦事就是這種流程,如果有大領導關注,那麼肯定是特事特辦,本來好幾本才能辦好的事情,他可以兩三個小時幫你完成。要是沒有領導關注,而你又不催促的話,那麼本來兩三個小時能辦好的事情,他可以拖延好幾天,而且未必辦成了。

對此,王館長也深知肚明,只得一臉苦笑了。

不過,王館長也比較樂觀,微笑道:“這事不用急的,畢竟這麼大一筆生意,肯定需要協調各方面的關係,還要派人去驗證真假,等到確定下來,估計又少不了一番競價。”

“我琢磨著,沒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不用指望能夠塵埃落定。”王館長笑呵呵道:“這段時間足夠故宮反應過來了,正好搭上競價的末班車。”

“你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盤。”成老好心提醒道:“不過要小心人算不如天算,畢竟計劃不如變化快,如果事事順心如意,天底下哪有這麼多悲劇。”

就在三人交流的時候,韓老先生也趁機對韓朗說道:“你待在這裡做什麼,喬家小姑娘應該來了吧?還不出去招呼客人。”

“爺爺,那個……”韓朗苦笑道:“我看不必了。”

“什麼不必。”韓老先生頓時瞪眼道:“關鍵時刻你退縮了?”

“不是我退縮,而是……”韓朗猶豫了下,低聲道:“一會兒我再和你解釋,反正責任真的不在我,是她絕了後路。”

韓老先生一聽,就知道這事不簡單,肯定有什麼隱情,當下就不再追問了,繼續不動聲色的與王館長和成老聊天。還好,王館長和成老也比較有眼力,聊了一會兒之後,就不約而同的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