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東西呀?”

這個時候,錢老有幾分好奇了,接過卷軸之後,起身來到旁邊的長桌上,然後把卷軸小心推開幾十厘米,立即看見了褒慰忠魂四字。

“史可法絕命書。”

乍看之下,錢老愈加驚詫了,表情也多了幾分認真。

“哈哈,錢老,沒有想到是這東西吧。”俞飛白笑嘻嘻道:“怎麼樣,沒騙您吧,是不是大豐收啊。”

“嗯,我先看看。”錢老微微點頭,又把書卷全部展開,一直鋪到地上。然後他拿出了放大鏡,專心致志的研究起來。

見此情形,俞飛白也識趣的沒有打擾錢老,而是走到旁邊拍了拍王觀肩膀,悄聲問道:“現在你該說了吧,當初你發現了什麼破綻?”

“其他不好說。”王觀沉吟道:“但是你發現了沒有,劉墉等大臣的賀詩紙張非常類似,好像是用同樣一幅紙剪裁出來的。”

“什麼?”俞飛白吃了一驚,也顧不上打擾錢老了,急忙上前蹲了下來,仔細的對比研究長卷中大臣們書寫賀詩的用紙。

“不用看了,確實是同樣的紙張。”此時,錢老沉吟了片刻,忍不住輕輕嘆道:“好厲害的揚州刀,果然是名不虛傳。”

“揚州刀?”王觀聞聲也怔了一怔,有些奇怪道:“錢老,什麼是揚州刀啊?”

“這是古玩行內故老相會的諺訣,現在的人一般較少提起了。”錢老輕聲道:“蘇州片,京師相;江西裱,揚州幫;開封貨,長沙裝;後門造,一炷香。”

“不懂行的人,很難理解其中的含義。其實,這幾句話大體勾勒出了一幅明清全國古玩贗品市場的地圖。”錢老慢慢解釋:“蘇州的造假,揭畫技術十分高超,能夠將一張字畫剝離成兩片,故稱蘇州片。”

“京城的假畫,看上去外相與真的一般無二,故稱京師相;江西仿古的裝裱,可以亂真,故稱江西裱;而揚州、開封、長沙的假貨也都是出了名的,不過各有其招法不同罷了。”

錢老娓娓而談:“至於後門造,那是指京城地安門一帶,那裡曾經是北方字畫作偽中心,高手雲集,已經形成產業鏈了。誰有什麼需要,只要一炷香的時間,就可以偽造出一幅惟妙惟肖的作品來。”

“這麼厲害。”王觀多少有些咋舌。

“自然非常厲害,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錢老微笑道:“建國之後,經過了多次打擊,也沒有這些牛鬼蛇神的生活空間,自然銷聲匿跡了。直到上世紀**十年代,一些人才重新冒頭,不過已經不復當年的氣候。”

“那揚州刀,也就是所謂的揚州幫,又有什麼說法?”王觀繼續探問起來。

“揚州刀、揚州幫,其實全稱是揚州皮匠刀。”錢老淡聲道:“據說因為凡是揚州造假的書畫,其題款的末筆,一般都形似舊時皮匠用的刀冇,肚圓而尾翹。這幾乎成了揚州假貨的特有標誌,所以世人多稱揚州的贗品為揚州刀。”

“當然,揚州刀也有鋒利無比、所向披靡之義,恰好用來比喻揚州古玩造假手法的厲害。不過這種刀形標誌被人點明之後,行業人格外小心,揚州幫的人自然不會再用了。”

錢老微微皺眉道:“但是出於這種習慣,揚州的造假還是故意在書畫贗品上留下暗記。至於暗記的痕跡就千奇百怪了,隱藏得更深,不再那麼容易識別出來。”

“就好像是朱大先生的暗記一樣。”王觀恍然道:“他們留下破綻了,能不能找得出來,那就要看各人本事了。也就是說,這幅長卷的紙張類似,應該是故意留下的破綻了。”

“贗品,竟然真是贗品。”

與此同時,俞飛白氣呼呼道:“白高興一場,浪費我的感情。”

“不能這樣說。”錢老笑道:“就算是贗品,也是清代中後期的贗品。流傳到現在,也能稱得上是仿品,而且仿的水平很高,也算是不錯的東西。”

“仿品再好,始終都是假的。”俞飛白怏怏不樂。

就在這時,錢老輕笑道:“如果我告訴你,連所謂的真跡絕命書,也有可能是贗品,這樣你會不會高興點。”

“錢老,您這話是什麼意思?”

訊息太勁爆了,不僅讓俞飛白瞪大了眼睛,也讓王觀驚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