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戴河行在議事堂。

此時已經距離北戴河行在接到倭首豐臣秀吉暴亡一月有餘。

這一個月裡,朝鮮戰場上的資訊也是讓人目不暇接。

最開始的時候是邢玠回國述職,商討下一步朝戰策略。

接著是朱常洛下旨讓遼東總兵李如梅和備倭總兵官麻貴換防。

李如梅率軍入朝,麻貴率兵歸遼。

看起來好像都挺正常的,感覺再使點勁,朝鮮的倭寇就土崩瓦解,朝鮮就可以光復了。

但是,接下來,等李如梅入朝之後,朝鮮方面居然不聽李如梅號令,直接私自出兵對戰倭寇。

導致了本來形勢一片大好的局勢,瞬間反轉!

面對朝鮮軍的挑釁,倭寇悍然發動了對平壤的進攻。

在期間裡,李如梅不負眾望的打贏了平壤保衛戰,保全了大明在朝鮮戰場上的基本盤不亂。

當然,這以上都是李如梅的一家之言,而朱常洛也選擇了“相信”。

但是,這還沒結束。

在李如梅的奏摺中還說,朝鮮君臣不顧大局,在陸戰上損兵折將後,竟然,直接命令朝將李舜臣出海迎敵,以為只要打斷了倭寇的海上力量,就可以迫使倭寇退兵。

結果,李舜臣在露梁海峽遭遇倭寇的強力阻擊,最後不幸遇難殉國。

現在,海上形勢也發生了逆轉,大明直隸水師一時間也難以應對倭寇水師的侵擾,最後,退守耽羅島水師基地,以待戰機。

議事堂中,王錫爵和王家屏看著這些訊息,臉都綠了。

朝鮮君臣廢物至極!

大好的形式,竟然還能打成這樣,不光損兵折將,還差點將大明也拖進敗局。

朱常洛看著堂中眾臣,他臉上陰沉,手中拿著李如梅告狀的摺子。

“這就是不堪一擊的倭兵嗎?以為一個倭首死了,就可以扭轉戰局,真是荒唐!”

“朝鮮王復國心切,孤懂。但是爾等呢?爾等也都是高居廟堂的朝廷棟樑。難道也像朝主一樣毛毛躁躁,意氣用事嗎?”

“這已經是第二次朝戰了,這一戰已經打了快兩年了,眼看著邢卿已經完成了泰山壓頂之勢。結果,現在倒好,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將朝戰優勢敗壞的一點不剩。”

“朝主跟孤哭訴,李如梅跟孤告狀,直隸水師跟孤訴苦。難道孤就活該聽這些頂人心肺的糟心之事嗎?”

朱常洛的語氣前所未有的嚴厲,他的話落在堂中的眾臣耳中,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啪的一聲就抽在他們的臉上。

王錫爵等立刻俯身跪道:“臣惶恐,臣死罪。”

朱常洛哼了一聲,“惶恐有用嗎?現在是要立刻穩住朝鮮的戰局,不能再這樣惡化下去了。”

“若是此事不能妥善處理,以後大明何以威天下?西南的楊應龍,緬甸的東籲叛逆,他們會如何看待朝廷?還有漠北草原那些本就輕視大明的夷狄,他們會如何看大明?” …

“難道你們想帶著孤一起成為大明的千古罪人嗎?”

朱常洛的激烈言辭,讓眾臣抬不起頭。

過了一會兒後,朱常洛也感覺火候差不多了。

於是又開口道:“邢卿何在?”

邢玠聽到朱常洛聲音,立刻從角落出來。

“臣在。”

朱常洛道:“孤即刻命你歸朝主持朝鮮大局。你回去告訴朝主,大明出兵援朝,是看在朝鮮世代忠誠的份上,若是再有不聽號令私自用兵,影響大局的舉動。孤就要下旨申飭了。”

“孤念他是一國之君,給他留些顏面。但是,孤的忍耐也是有限的。大明不可能一直耗在朝鮮,給他收拾爛攤子的。若是,他依舊執迷不悟,孤會考慮在朝鮮宗室之中擇其賢者為朝鮮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