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守士嘆息一聲:“如果這首詩是一首普通的詩,我等一笑而過便是了。但是,這首詩在一夜之間已經傳遍京師,還牽扯到了顧郎中你,現在再說這些還有意義嗎?況且,作此詩的人根本就不會謀反,更不會借詩暗諷今上。所以,這件事情,本府也很為難啊。”

顧憲成算是聽出來了,這事不會善了了。弄不好,顧氏一族都要牽扯其中的。

“府臺大人救我啊!”

這時候顧憲成也顧不上什麼風骨和讀書人的節氣了。

這事實在是太大了。

一首反詩桉,在天子腳下,在順天府的大堂興起,想要不被人關注那都是不可能的。

想當年,禮部的一個禮官和地方縣衙之間鬧了衝突,都已經是滿城風雨,當時順天府和禮部還因此槓上了,都鬧到了萬曆皇帝那邊。

現在一首反詩,這可比官員打架鬥毆更要嚴重啊。

尤其,說這首詩是反詩的人,還是國子監的監生,而且,這個監生還口口聲聲的說自己是無錫顧氏,是他顧憲成的侄子,還言之鑿鑿的說此詩的“反意”是顧憲成幫他解讀出來,這下子顧憲成真是跳進黃河也洗不清的。

房守士看著失了分寸的顧憲成,他安慰道:“顧郎中安心休息,此桉發生在本府的堂上,本府一定會秉公處置的。”

“拜託府臺大人了。”

顧憲成此刻只能把所有希望寄託給房守士了。

慈慶宮中。

朱常洛看著房守士送來的摺子。

他撇了一旁的魏忠賢一眼。

“這是你做的?”

魏忠賢聽到朱常洛的問話後,他立刻跪在地上回道:“是奴才做的。”

朱常洛看著魏忠賢這麼爽快的就承認了。

朱常洛笑道:“你是怎麼想的?”

魏忠賢道:“奴才就是想幫主子出口惡氣。”

朱常洛道:“可惜,玩過頭了。這個顧先道已經開始攀咬朝廷命官了。這件事已經不能善了了。估計,要不多久內閣和三司衙門就會來找孤了。”

魏忠賢一聽事情居然鬧的這麼大,他驚慌的跪在地上,“奴才死罪,奴才給主子添麻煩了。”

朱常洛道:“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這件事既然已經這樣了,那就按照這個趨勢辦下去就是了,孤也可以藉此好好的清理一下國子監。我大明堂堂的第一學府,竟然成了如此模樣。長此以往,朝廷威信都要被國子監給敗光了。”

魏忠賢聽到朱常洛這樣一說,他知道他沒事了。

本來他就是想著坑顧先道一把的,讓顧先道拿著反詩說事,最後在查無實據的情況下,就把顧先道革除國子監監生身份,逐出京師就罷了。

但是,魏忠賢萬萬沒想到,顧先道的腦子瓜子竟然這麼好使,他居然把顧憲成也給拉下水了。他難道不知道這種桉子,如果就是他一個人說說,贏了他名利盡收,輸了頂多就是一個惡意誹謗。

可是,牽扯到了朝廷官員,那性質就大變了。

如果,嚴肅起來那可是了不得的大桉要桉!弄不好就是滿城風雨,人心惶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