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跟萬曆皇帝從頭到尾說了一下最近的京師天象事件。

當萬曆皇帝聽到御史言官們居然把矛頭對準了內閣時,萬曆皇帝居然沒良心的笑了起來。

而且,還心情大好的多喝了一瓶氣泡水。

“沒想到內閣的閣臣們,也有體會朕當初痛苦的一天。”

萬曆皇帝先是風涼話了一句,然後接著問道:“你準備怎麼辦?”

朱常洛並不打算直接告訴萬曆皇帝自己的想法。

因為有些話說多了並不好,哪怕是至親之人也不行。

朱常洛道:“兒臣還沒想好。”

萬曆皇帝一聽朱常洛這麼回答,他頓了一下,然後又感嘆道:“也是,這幫御史言官跟瘋狗一樣,逮誰咬誰。你如果真的想不出什麼法子來處理時,那就靜靜的看著也好。”

萬曆皇帝一開口就是老鹹魚了。怪不得他能堅持怠政幾十年,原來他早就領悟了擺爛的精髓。

朱常洛嗯了一聲,然後繼續陪著萬曆皇帝聊著閒天。

而萬曆皇帝這邊最常說的話題就是,“朕的內帑現在存了多少銀子。”

這字裡行間充滿了自豪和炫耀,好像這些銀子都是萬曆皇帝自己憑本事掙來的一樣。

朱常洛聽著萬曆皇帝存錢的豐功偉績,他內心也是無比感嘆。

到底是什麼樣的童年經歷和心理路程,竟然讓一個皇帝對存錢的執念到了如此地步?

雖然,朱常洛也覺得萬曆皇帝愛財的這件事情,有點不符皇帝至高無上,富有四海的身份。

但是,一想到在原來歷史時空中,就是因為萬曆皇帝的內帑存銀三千萬,才給了大明最後一次喘息的機會時。朱常洛就覺得萬曆皇帝其實做的也挺好的。

畢竟,萬曆皇帝駕崩後沒多久,拿著一個月皇帝體驗卡的泰昌帝驟然而崩之後,隨即上位的木匠小皇帝和他的首輔大臣葉向高都在誇萬曆皇帝存錢的事蹟。

葉向高在萬曆朝幹了七年的獨相,而後又在天啟朝重為首輔之後,就在天啟皇帝上了第一份奏疏中這樣寫:

“我以前總是懷疑,皇帝富有四海,但為什麼皇祖要這樣刻意地收斂天下之財呢?現在東虜發難,封疆突壞,舉國之財不能繼遼餉,不得不時時請發內帑,我才忽然明白了皇祖的深謀遠慮。”

可惜,行將就木的大明卻再也沒有抓住這次機會,朝野上下還在瘋狂的黨爭!

這般劇烈而又沒有結果的黨爭,只能無限的消耗著大明最後的潛力。

最後,這個由漢人開創的輝煌王朝,還是以自由落體般的速度,在萬曆皇帝駕崩後的二十多年後就國祚終結,飲恨而亡了。

說到葉向高,朱常洛也頭疼無比。

葉向高在萬曆二十五年的時候,被萬曆皇帝任命為了朱常洛的侍講官,專門給朱常洛講對句,書法和字意。朱常洛對這位來自福建的侍讀先生也還算客氣。

但是,有一點讓朱常洛很不喜歡,那就是葉向高太書生氣了。都三十大幾的人了還偏聽偏信,沒有一點主張,這讓朱常洛不喜。

葉向高僅憑著自己的那點偏聽偏信來的資訊,就對萬曆皇帝徵收礦稅的事情大發厥詞,動不動就要上疏激烈的反對礦稅,認為礦稅是與民爭利,強烈要求朱常洛廢止礦稅。

而朱常洛也懶得跟他計較這些事情,直接用以子不改父政的理由,回絕了他。

畢竟,有些事情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通的,必須要讓他切身感受一下,才能讓他明白礦稅的重要性。

說到這裡,朱常洛又咬牙切齒的想起那些,讓他恨的牙根疼的地方大戶們了。

這些大戶們仗著自己是地方上的輿論領袖,一點都不老實,動不動就扇動著當地百姓圍堵礦使,處處都想刺激礦稅動手殺人,從而擾亂視聽,從中獲利。

這也幸好是朱常洛有提前準備,不然的話,按照原來萬曆皇帝派出去的那幫太監礦使們的尿性,他們早就中了那幫土豪劣紳們的圈套,搞出流血事件了。

而朱常洛一直沒有動手弄死這幫不知天高地厚的土豪劣紳們,就是考慮到打蛇不死反受其害後果,所以才沒去動他們的。

畢竟,這幫人是直接影響著大明最底層的老百姓行為思想的。若是沒有合適手段將他們分而殺之,這幫人絕對是扇動著老百姓們殺官造反,動搖大明根基。

真到了那個時候,朱常洛就坐蠟了。畢竟,由老百姓們形成的恐怖洪流可不是一個封建王朝能夠承受的住的。

這樣被農民起義毀掉的王朝,可是不乏秦漢盛唐這樣的偉大王朝。

雖然,朱常洛是穿越者,但他還沒有自大到認為自己真的可以掌控一切地步。

畢竟,封建時代的文盲太多了,可憐的老百姓也太多了。

他們就像是一個火藥桶,稍有不慎就會直接炸掉,然後炸出無數個李自成張獻忠之流。

到時候朱常洛可沒元順帝那麼好命,還有一個草原大漠可以當做跑路的後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