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常洛從袖中將申時行的奏疏拿了出來。

“父皇,這是申先生的摺子,您看看吧。”

萬曆皇帝沒想到朱常洛這麼一大早的過來,居然是因為申時行的一份摺子。

萬曆皇帝不在乎的說道:“你是監國你看著辦就行,總來問朕,朕也很忙的。”

顯然,萬曆皇帝現在是享受慣了,是一點都不想看關於朝政的事情了。

朱常洛繼續道:“父皇,申先生要走了。”

萬曆皇帝聽到朱常洛說申先生要走了。他的身體明顯停頓了一下,目光從桌桉的《卜運算元·詠梅》上移開,錯愕的看著朱常洛。

“給朕看看。”

萬曆皇帝的聲音明顯有了一絲顫抖。

朱常洛聽出了萬曆皇帝內心的不安,他默默的將申時行的奏摺遞給了萬曆皇帝。

萬曆皇帝拿到奏摺之後,慌忙開啟奏摺,看著裡面的內容。

“....自臣入內閣至今已二十餘年矣,賴陛下天恩,臣以平平之資,執內閣元魁之位16年。如今臣已老邁體弱,精力難以為繼,唯恐.....故臣萬請陛辭中極殿大學士,乞骸骨以歸故里....”

奏摺裡的內容,萬曆皇帝看著看著眼圈突然就紅了。

萬曆皇帝收拾了一下情緒,然後將手一擺,此刻伺候在室內的太監宮人們就走悄悄退下,只留下朱常洛一人陪在身邊。

《種菜骷髏的異域開荒》

朱常洛看著萬曆皇帝這麼難受,他上前抓住萬曆皇帝的一隻手掌,“父皇,兒臣會一直陪在父皇身邊的。”

萬曆皇帝道:“朕知道。朕就是有點難受。張先生走了,如今連申先生也要走了。”

朱常洛靜靜的聽著萬曆皇帝說著他的老師們。

在萬曆皇帝的童年裡,他是沒有經歷過多少父愛的,與他關係最為親近的人就是以張居正為首的一干班底強大的帝師團隊。

“常洛你知道嗎?在申先生之前,朕還有一個張先生。”

朱常洛默默的聽著,他沒有出聲,因為他知道接下來萬曆皇帝就要說張居正了。

萬曆皇帝說道:“朕其實很想張先生。朕初見張先生的時候,他是那麼的神態自若,飄逸出塵,眼神裡全都是智慧的光芒,好像不論是再難的事情在他這裡都不是問題,朕一下子就被他迷倒了。朕也渴望成為張先生這樣的人。”

說到張居正的風采時,萬曆皇帝的眼中閃爍著回憶的光彩。

接著萬曆皇帝又開始訴說他和張居正之間的過往。

“朕幼時登基,張先生一直都護持在朕的左右,為朕保駕護航,朕那時真的很依賴他。萬曆六年的時候,張先生的父親突然病故,按照禮制他要守孝三年才可以重新為官的。但是,朕那時候離不開他,大明也離不開他。於是,就在張先生離開京師三個月後,朕就下詔奪情,重新起復了張先生。”

說到張居正要丁憂守孝離開京師的時候,萬曆皇帝的眼神中閃過了一絲無助,由此可見,當時的張居正在萬曆皇帝心目中的地位到底有多高,幾乎是堪比父親般的存在!

但,接下來萬曆皇帝的語氣就有些急促了,隱隱的還有些憤怒不忿在裡面。

萬曆皇帝說道:“就在朕奪情起復了他回來後。朕的張先生就變了,他變的囂張跋扈,驕奢淫逸,藐視群臣。他對朕的說教也是愈加嚴厲,吹毛求疵。”

“彷佛朕只要說錯一個字就可能會對大明造成難以彌補的傷害。而這些朕都認了。朕就是不想辜負張先生的期望。就是想跟張先生證明朕將來一定是一位有道明君。”

“可是,這一切在萬曆十年的時候,都變了。張先生死了。他死了,朕很傷心,很難過。”

說到此處時,萬曆皇帝的眼眶又紅了起來,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可見,張居正當時的暴斃,對他的打擊到底有多大,哪怕是時隔十六年,萬曆皇帝依然不能平復他當時的心情。

萬曆皇帝擦了一下眼淚,聲音顫抖的說道:“但是也就在這個時候,朕突然發現了張先生的真面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