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允常薨逝,太子勾踐繼位。

允常薨逝的訊息傳到吳國,警醒了吳王闔閭,想到自己從闔閭九年的破楚大捷,到現在已經過去整整十年了。自己躺在過去的功勞簿上,享樂十年竟渾然不覺。當年想要成就的天下霸業還遠遠沒有達成,就連想教訓一下當時破楚時趁機偷襲吳國後方的允常,也因為允常的去世而永遠失去了機會。

想到這裡闔閭的焦慮頓時變成了惱羞成怒,迫不及待地下令討伐越國,不顧相國伍子胥的勸諫。越國正值國喪,討伐越國對吳國並不十分有利。但是闔閭根本聽不進去了,留下伍子胥和太子夫差鎮守,自己帶著伯嚭、王孫駱、專毅等人,率精兵三萬,直奔越國而來。

越國正在大喪之中,聽說吳國來犯,頓時群情激憤。允常一生害怕的闔閭,勾踐卻並不感到恐懼,闔閭老了,而他正年輕。他沒有給堂下臣子們討論的時間,語氣堅定地說道:“兩日後出征,由我來坐陣。”臣子們聽了有些哄亂,正要俯首勸諫。又被勾踐的話打斷,他大聲說:“範大夫!”

范蠡從後面走到中間,再上前兩步,行禮道:“范蠡在。”

“明日帶你那個傳聞中料事如神的謀士來卜卦。”勾踐語氣清冷,不容置喙。

范蠡答諾,便退下了。

云溪聽說自己要去宮中卜卦倒是並不意外,她知道這一天一定會來,這是這世間對她考驗的開始。

第二天范蠡帶云溪來到宮中,到勾踐的書房覲見。勾踐已不是那時的白衣公子,他身著華服,端坐在榻上,有屬於王者天然的自信。

“寡人明日出徵,何如?”勾踐說道,眼睛望向云溪。

云溪行禮,答道:“回大王,吉。”

“能勝?”

“勝,大勝。”

“哈哈哈哈”勾踐笑道:“可是你還沒有卜?”

“稟大王,問卜不一定有具體事物。小人夜觀星象,南星閃耀,天佑越國。再看大王面色,凜然王者之風,帶軍定勢如破竹。我越國正值國喪,吳國卻不顧道義,前來侵犯,早已師出無名,必不受天佑。所以大王勝!”云溪俯首答道。

“好,好個云溪。”勾踐笑著站起來,走到云溪身邊說道:“明日出徵,你於三軍之前向天問卜如何?”

云溪聽到立刻跪下,說道:“小人惶恐,地位卑微,恐難立於三軍之前。”

勾踐正要說話,范蠡也跪下說道:“大王,云溪雖為臣之謀士,但實則未有建樹,年齡資歷都尚淺,還在教化當中。今日承蒙大王恩澤,不拘俗禮,才得以斗膽進言幾句。明日大軍出征,大敵當前,還是有請國師為王請吉。”

“哈哈,寡人說上一句戲言,竟惹出你們這麼多話。”勾踐說道,示意他們二人起身。轉身重新坐回榻上,繼續說道:“范蠡回吧,云溪留下來陪寡人用午膳。”

儘管云溪很不想留下來,但好像並不能改變什麼。范蠡看了云溪一眼,示意她隨機應變。云溪也看懂了,輕輕點頭,對著范蠡行禮,范蠡退下。

范蠡走後,勾踐說話語氣緩和了一些,說道:“寡人知道你愛喝酒,特意備了美酒。”云溪聽了有好酒,眼裡露出些光,問道:“那有好菜嗎?”勾踐聽了不禁啞然一笑,這果然是自己當時認識的那個云溪,剛才還說幾月不見,變得甚是穩重了,還沒一盞茶的功夫就要露原形了。

勾踐並不理會她,說道:“你該謝恩才是。”

云溪聽到,立刻又跪下了,是自己很久以來都沒吃過太多肉,如今想到既是大王用膳,一定很多好吃的,一興奮就忘了形。她小心翼翼地說道:“小人謝大王恩典!”

勾踐聽到滿意的答案,說道:“免禮吧,隨我一同去。”

“諾。”

雖然勾踐不好伺候,但是酒確實好喝,還吃到了很久沒吃到的牛肉,云溪也是心滿意足。

因為第二天要出征,勾踐吃飯的時間不長,不一會兒有將軍覲見,他立刻起身去忙政務。云溪一個人吃得很舒服,臨走前還說因為大王請吃飯,她想帶塊牛肉回家紀念大王的恩德,膳房竟然也是允許了。折虞引她出宮時,看著她手上拎著的牛肉,臉上抽動了一下也沒有說出什麼來。